打听金掌拐未果,白虎风尘仆仆地回到康城。白虎对岳平说找寻金掌拐的过程。岳平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又别无他法,只能暂且把这事情放下。
那边,义和槚号里,王芃芃还没有从岳平的耳光里走出,她把自己闷在闺房里,时而在房间里快步地走来走去,时而拿起那把金晃晃的剪刀,把床单、桌布剪个粉碎。
母亲尤凤去到女儿的闺房,看到满地的碎片、蓬头垢面的女儿、和女儿如同失心疯的眼神,悲从中来,又不敢轻易劝解,担心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女儿那根绷紧的神经就会断裂。她躲在门外,在纸窗上戳了个小洞,随时观察女儿的动向,如果发生紧急情况,就立马冲进房间。
此时的王芃芃,正沉浸在自责和委屈矛盾情绪中。一想起自己的爱被岳平视若空气,就恨恨地拿起剪刀,剪烂手里剩余的布块;再想起自己一次次地走进福兴槚庄,和岳平搭话,就郁结中烧无法自饶;又想起在西顿酒家楼下,自己投怀送抱,却被岳平冷冷推开,就觉得自己很低贱。
整个冬天,她都在翻滚的情绪里沉浮。她对岳平的感情,慢慢凝成了一个结,无法自愈,咯得心疼。每一次关于岳平的起心动念,都是一次折磨,都是一次疼痛。这疼痛生了狠,生了无法得到就要毁灭的恨。这恨就是父亲王福海在心里百转千回的恨。每一次生意的失败、人际关系的下风,都会准确地触发王福海的这种恨。现在王芃芃像血脉遗传一般,也有了和父亲同样的恨。
“咚咚咚”,一日天蒙蒙亮,一阵局促的敲门声就在王芃芃的闺房门口响起,母亲尤凤就在房外喊:“女儿,别在房里闷着了。他岳平有什么了不起,毛头小子一个!快梳洗打扮一下,今天和康义槚号的扎格少爷去放风筝。扎格少爷都来约你好几次了。”
王芃芃推开窗,才发现院子里的柳树都发芽了,鸟儿在枝头喳喳叫着。春天到了。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房间,停在那面欧式镜子前。王芃芃顺着光的线条,走在了镜子前面。看到镜子里自己憔悴的样子,心里想着:岳平,我为你受苦受难的日子,该结束了。
王芃芃开始梳洗打扮,她在脸上擦上粉嫩的胭脂,从衣柜里找出最鲜艳的衫裙。一番整理后,她又重新照了镜子,见自己的憔悴在精致妆容和靓丽春装的衬托下,变成了美丽动人。我还是美丽的。王芃芃满意地一扬嘴角,离开了闺房,盈盈下了楼。
扎格已在楼下等候多时了,见王芃芃一身粉裙簇拥着白皙,心里的喜欢又加深了一分。王福海和尤凤见女儿重新收拾好了自己,相视一眼后,放心地笑了。
“都是年轻人,多出去玩玩。今天阳光很好,放风筝是最好不过的。”尤凤挽着女儿的手臂,笑嘻嘻地赞赏扎格放风筝的提议。
“阿姨你放心,我带芃芃出去玩,下午保准把她安全送到家。”扎格有高原人的淳朴和直接,心里的兴奋都写在脸上。
扎格扶着王芃芃上了一匹小青马。自己跨上旁边的一匹棕马。两人往城头的赛马场去了。
到了赛马场,王芃芃看到草原上满眼的绿色和零落的小花,心里的伤心一扫而空。但遗憾的是,这种开心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就像重圆后的破镜,只能拼凑,不能完整了。
扎格是个粗汉子,他觉察不出芃芃细腻的感情,只是看到心爱的人开心,他就开心。他拿出鹰形的风筝,和王芃芃一起放上天。今天风很温顺,风筝上天不难。扎格看风筝在天上稳稳飞着,就把手里的线轴压在石头下。然后去了马匹旁,找出他特意带来的一张探子。
他铺开毯子,让王芃芃坐在上面。他在距离王芃芃不远处,寻找草原上的小花。一会儿工夫,他就摘了一大把,有红的,有蓝的,也有紫的,他用草茎扎成一簇,送给了自己的女神。在家里养尊处优的扎格,这时俨然成了仆人,他不知疲累地做着这些事,只为换来王芃芃的一句赞扬,一个微笑,或一种凝视的目光。
“扎格,谢谢你,你也来坐着吧。”王芃芃见到扎格为自己忙碌的样子,心里很感动。自己这个在岳平看来如空气的人,在扎格这里,就是捧在手心的天使。
她突然想起父亲曾经对她说:“你应该接受扎格的感情,因为康义是建新街最大的槚号。如果两家联手,就是强强联合。”想到这,王芃芃又生出一丝抗拒,但是一瞬间,这抗拒就消失了。
她主动邀请扎格坐在身边。这是王芃芃第一次对扎格说这样的话,平常,她都不让扎格接近。扎格听后,兴奋地像只鸟儿,跳到芃芃身边,一屁股坐下来。
坐了一会儿,王芃芃觉得阳光太舒服了,她下意识地躺下来,看着环绕的山峦,听着悦耳的鸟鸣,看着飘飞的风筝。一个冬天,她都没有这么舒服了。一缕睡意卷来,她朦朦胧胧地闭上眼睛。
突然,一种热乎乎的感觉靠了上来。她睁开眼,看到扎格正闭着眼睛,嘴唇快贴到了。她突然心生厌恶,但是又想起父亲的话,想起负了她一片真心的岳平,她重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