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对人格障碍的了解只有一点皮毛，可即使是一点皮毛知识，资料上也会反复强调，这类病人最难的就是敞开心扉去信任别人，如果他肯跟人谈自己隐藏的其他人格，那对方肯定是得到了他绝对的信任。

这也是他走向康复的最大一步。

早早本来已经放在enry后脖子上的手刀放了下来，她是急着去办事，她的时间也确实剩下很少了，可她愿意拿出自己最大的耐心和善意来对待自己的朋友，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

“那丹尼尔呢？他是什么时候来到你身边的？”早早放下车钥匙，把enry带到沙发上坐下，悄悄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打算跟他好好说话。

enry感觉到了早早的温柔善意，也没有那么紧张了，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歪头想了一下，脸上露出软软的笑意：“丹尼尔是ik走的时候来的，他很厉害，帮我去上学，欺负过我的同学都被他恶整了！”

“ik什么时候走的？他是你的哥哥吗？”

“ik是跟我们一起关在那所大房子里的哥哥，他比我大，帮我抢吃的，有他在别的孩子不敢欺负我，他是对我最好的人！”

“后来警察把我们从那所大房子里带出去，那时候正赶上ik带我逃跑被抓回来，我们的骨头断了很多根，ik吐了好多血，我的肚子烂了，上面有虫子爬来爬去，ik抱着我一直哭，要我不要睡。然后我们被带走了，住在有红十字的医院里，住了很久很久。”

“后来教授要把我带去美国，他和妮娜要收养我，我不肯离开ik，他们就把我和ik一起带回去了。他们说以后ik是家里的哥哥，我是妹妹，他们是爸爸妈妈，我们是一家人了。”

“你是妹妹？”

“对啊，那时候我还是妹妹，可是我不想做妹妹。以前就是因为我是妹妹，才会被卖到那所大房子里去，那些人也因为我是妹妹才会总来欺负我。教授和妮娜说我可以自己选择，我就做了弟弟。”

早早看着enry精致的眉眼，软嘟嘟的脸颊还带着甜美的小奶膘，如果不经历那些黑暗龌龊，这会是一个让人愿意把世间一切美好都捧到她面前的小姑娘。

“后来呢，ik为什么走了？”

“他的家人找到了，他就被送回中国了。可是我不能跟来，教授说我要长大了才能来。ik走了丹尼尔就来陪我了，虽然学校很可怕，实验室里也很冷，可我们一起努力，肯定能长大，就可以来找ik了。”

“有ik在谁都不能欺负我们！”

“那你现在为什么找不到ik了？”早早从第一次偶遇丹尼尔就见到她在给ik打电话，被打劫的时候给ik打电话求助，紧张害怕的时候也下意识地打电话找ik，可那个电话从来没接通过，被她一直心心念念挂在嘴边的ik也从未出现在她身边。

“他们说ik死了，说他是坏人，是沈傲打死他的。我不信，ik跟我约好了，我们长大了会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像教授和妮娜一样，我们会结婚。”

enry拿出一直被她珍之重之挂在脖子上的吊坠，上面是一个手工打磨的钢制戒指，小孩子的尺寸，很粗糙，能清晰地看到刮痕，戒指内侧刻着歪歪扭扭的几个汉字：北北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