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帐子,便看见满地躺着的胡人,她竭力憋住,揪起裙带,小心翼翼的从他们之间的空档踏过,终于寻觅到远处一颗四面都有遮挡的树下。
匆匆解完手,海棠长吁一口气,浑身顿时轻松了许多,正要迈步回走,耳畔却忽然传来一阵呼喊,那呼喊声十分微弱,微弱到可以被微风掩盖过去,海棠双耳敏锐,她循着声源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迈步,害怕脚步声太大会让她难以辨别。
她沿着田垄的边缘,绕过驼队的驻地,一只骆驼还没有休息,四只脚跪在地上,抬起毛柔柔的脑袋,双眼木讷的盯着她看,大口喘气,海棠怕被它黏糊糊地口水喷到,捂住口鼻,远远绕过它,一脸嫌弃,那只骆驼的头划出一条弧线,一刻不停的盯着她看,面若木鱼。
海棠终于找到声源的所在,之前被她问道的那辆巨型马车,被拉到远离人群的僻静处,这令海棠颇为不解,她蹑手蹑脚的靠近,呼喊声似乎越来越大,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着,四匹驮马拉着一个形如棺材的东西,表面全部封闭,找不到进出口,用手贴在光滑的朱漆木纹上摸索,从车头走到车尾,忽然被吓了一跳,车尾处,一个守卫瘫靠在轮毂上,海棠一惊,踉跄倒地,刚想叫,却发现那人还在熟睡,左手边放着羊皮袋子,浑身浓浓的酒糟味道。
海棠小心的爬起,不去惊动那个熟睡的人,她轻声走到另一侧,将耳朵贴在车上仔细听。
“里面有人!”海棠听到女子的声音,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念头闪过:难怪这群人有意搪塞她,若里面囚着人,那她辛苦找来的这群胡商究竟是什么身份?海棠不敢往下像,她此刻只想看一看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木板后,藏着什么秘密。
借着月光,她沿着漆面摸索着,忽然发现下方一处方形开口,开口很小,仅容孩童进出,且已被上锁,她想用木棍敲开,却害怕惊动守卫。于是她再次来到守卫身旁,轻轻掀起对方的衣角,一串钥匙挂在腰间。
海棠伸手去摘,熟睡中的守卫下意识的感到旁边有东西,猛地一抬手,吓得海棠赶紧爬下,往车底下钻,守卫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拍死一只正在他脸上吸血的蚊子,扭捏的将身体转向一侧又睡了过去。
海棠虚惊一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待守卫的鼾声再起,她才从车底爬出,抬起他的衣角,取出一串钥匙。
钥匙插入锁扣,木板后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听见嘎嘣一声,锁被打开,她轻轻推开门板,
里面没有一丝光亮,看到的只是黑漆漆一片,
“有人吗?”她试探的将半个脑袋探进里面,轻声问道,里面确没人回答
“莫非自己幻听?”海棠犹疑了半天,想到这几日路途艰辛,可能自己的感官出现错觉,误将夜里的虫鸣当成人声。
海棠又喊了一声,还是无人应答,她叹了口气,刚想离开,忽见一支黑漆漆的手从里面伸出来,一下抓住海棠领口的衣襟。
海棠寒毛倒立,她惊叫着往后退,将抓着她的那只手生生掰开。
转身要跑,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那是刚刚还在熟睡的守卫。
“看见什么了?”守卫亮出弯刀,将刀尖顶在海棠的肚子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我......不.......不......不知道那个......那个......是......是......”
海棠浑身颤抖,语无伦次的跪在地上,双手合实,不停求饶,泪水夺眶而出,月光落在守卫狰狞的脸和刀刃上。
守卫叹了口气
“哎,算你倒霉了”
说着,刀尖如银蛇一般,捅进海棠柔软的胸口,海棠想叫,却感觉自己的气息被卡住,头栽向一侧,身体本能的震颤,血从七窍外渗,瞳孔逐渐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