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已过,初升的日头眺望着莽莽山岗,在山脊与天空交界处边缘,留下一道金丝,在胡人的渐渐被晨光所眷顾,太阳照射下,一个个看似悄无声息的帐篷里,胡乱睡去的人们竟整齐划一的被叫醒,如同遵循着某种契约,在这一刻纷纷爬起来整理行囊,相互间少言寡语。
敛秋偷偷抬起帐门一角,警惕的看着四周,胡人们的表现和昨夜反差很大,失去了酒力的他们似乎完全变成另一种人格,做起事来循规蹈矩,默默遵从着主尊仆卑的规则,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儿,不敢怠慢,敛秋有的时候十分佩服胡商们这种收放自如的状态,不像吉尔格勒的男人,只要沾酒,必须酩酊大醉,每次酒局不误伤两条人命不算痛快,男人们喝完,就开始在光天化日下,拿他们身边任何一个女子发泄兽欲,然后沉沉的睡去,第二天像死狗一样赖床不起。管他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都不如舒舒服服眯上一觉来的痛快。这也就是为什么,每逢战前,乌力都会严令军中禁酒,违者被处以极刑。
“敛秋,我叫你出去找海棠,你找了么?”上官静彤坐在卧席上正清点着剩下的盘缠,忽然见到敛秋无所事事的坐在门口。
“早上刚刚出去了一遍,四周没见她人”
“那就再出去找,我们一会就要和这群人分开,务必把她找到”
按照原定计划,姐妹三人应在辰时开拔,离开商队自行择路,可就是迟迟不见海棠人影。
“估计是晚上如厕迷路了”
“就算是真的迷路了,你也得出去寻寻看,干坐在这里像什么话”静彤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急躁。敛秋却沉默不语,只是呆呆的向帐外看去,好像并没有听进去大小姐的训话
“喂,敛秋,我在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小姐,拿好银子快走”
“你说什么?”
“我叫你,快走,没时间了”
敛秋看见帐外,一名提刀的压货护卫,从人群中晃过,一只手扶着刀把,另一只手叉在腰间,走到另一个户外旁边两人嘀咕了些什么,两人便一同朝着静彤的帐子望去,敛秋眼尖,她看到护卫的手腕上带着个金灿灿的手镯,那手镯像是一件女子用的饰品,戴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
敛秋身为戎人,对这类珠光宝气的东西十分在意,两个人渐行渐近,敛秋发现,那件手镯正是前几日,海棠曾小心翼翼存留在身边的那个。
她警觉的神经再度被挑动起来,来不及揣测在海棠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一只手拉着静彤,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匕首,在帐篷后方划出一条三尺长的口子。
“快出去!”敛秋对着静彤催促道
久居在一起,静彤对敛秋的脾气秉性已有所了解,二人已有了些默契,看到敛秋神色紧张,静彤立刻明白:有事发生,她抓起满满的一包现银,抱在胸口,低头钻出帐子。
二人刚出帐子,把头却迎面将她们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