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伯还了一礼,撸起袖子说:“祝员外不必在意。山伯年轻,再打一顿也没事。”
一听此言,祝公远尴尬地笑了笑。低头看见山伯的手臂上竟然没有丝毫伤痕,顿时心中气恼。
他曾经吩咐祝全毒打梁山伯,没想到这家伙竟敢不听话。
这时祝夫人也走下台子,还亲手给山伯端来一杯茶,犹如慈母对待孩子一般掸了掸山伯身上的土,和蔼地说:“贤侄,你世叔就是个老糊涂,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我知道你喜欢英台,可是你俩出身不同,此生注定有缘无份。
祝家是江南士族,高官名士,不在少数,家资千万,十代无忧。历代婚姻,都是士族名门。即使是庶女,也不入寒门,何况英台是我祝家唯一的嫡女。
而梁家呢,十亩薄田,四间草房,衣食难保,几乎与贱民无异。
孩子,婚姻从来讲究的都是门当户对,就是以后也绝不会改变。你俩的地位天差地别,怎能成婚配?”
山伯不得不承认,祝夫人说得很有道理。人的社会地位不同,思想观念也往往不同。如果没有深厚的感情作基础,这样的婚姻是很难走到尽头的。
山伯再施一礼,道:“祝夫人所言甚是道理。但凡事都有特例。难道夫人没有听说过‘文君当垆’‘相如涤器’的故事么?”
马云海突然生气地一拍几案,指着梁山伯说:“竖子狂妄,怎敢自比司马相如?”
山伯见此人虽然狂妄无礼,但岁数较大是个长辈,不好针锋相对,索性装聋作哑,希望他自讨没趣,知难而退。
祝夫人听山伯拿司马相如的典故作证明,不由得笑道:“才子佳人的故事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模仿学习的。贤侄刚才也说他们是特例,既然是特例,就说明有人做得有人做不得。”
不得不说,祝夫人虽是女子,但辩论起来却思路清晰,条理清楚,有理有据,而且善于抓住对方漏洞,穷追猛打。山伯说司马相如的故事是特例,就被她抓住话柄并趁机展开反击。
人家司马相如是大才子,无论怎么做,都会有人称赞,有人支持。但你梁山伯无才无名,跟人家学就大错特错了。
山伯又冲着祝夫人施了一礼:“多谢夫人教导。请问夫人,父母对子女有教导之责,是不是这样?”
祝夫人不知山伯要说什么,但父母应该教育子女是绝对不会错的。她只好回答:“是这样。”
山伯继续说道:“言传身教乃是最好的教育。父母要为孩子作表率,孩子也应该以父母作榜样。祝夫人,对么?”
祝夫人想想这句话也很有道理,就又点了点头。
山伯又冲着祝夫人施了一礼:“恕山伯无礼,敢问贵夫妇,是否夫妻恩爱和睦?”
祝夫人绝对是聪明人,这一
点完全可以从祝英台身上得到证明。她突然明白了山伯要说什么。
祝夫人娘家姓滕,虽然很富有,也一直秉承耕读传家的传统,但也不是士族,最多算是个小康之家。这件事,是英台告诉山伯的。梁初仁暗自庆幸幸亏刚才睡了一觉,传承了山伯的记忆。
祝夫人一直在强调婚姻必须门当户对。山伯却暗示她,祝家是士族,你们腾家却不是士族,你们的婚姻也不是门当户对,不是也很和睦么?
“你敢羞辱我,简直无礼,长辈之事怎能乱加评论?”没能说服对方,还被对方当众揭了家底,祝夫人气呼呼地回到座位上“嘤嘤”地哭起来。
马家父子很少发言,采取按兵不动的策略。因为他们早已想好后招。能说服更好,不能说服就采用后招,反正今天梁山伯无论怎么折腾也跑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连夫人都被气哭了,祝公远自然不会再去装什么好人,他指指马文才,怒气冲冲地对着梁山伯喊道:“论家世,马家是士族高门,论本领,文才上马能征战,提笔会作诗。你呢,梁山伯,除了贫穷和无能,你哪一点比马文才强?”
祝公远那张因为愤怒而变得极度扭曲狰狞的脸都快贴到山伯鼻子上了。然后他又伸出右手食指戳点着山伯的脑门道:“说啊,梁山伯,除了贫穷和无能,你哪一点比马文才强?”
梁山伯伸出左手抓住祝公远的手指,被人用手指戳脑门是奇耻大辱,这是山伯绝对不能忍受的。
祝公远愤怒地挣出手,瞧见山伯眼中的怒火,突然产生了一丝后怕,没敢再出手。
出人意料地,山伯突然举起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目光炯炯地看着众人道:“我至少有两点要比马文才强。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