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章上前两步拱手行礼,“见过卫大小姐,卫二小姐。”
“见过温大夫。”卫昀和卫晞回礼,卫昀看了眼温久章旁边的马车,“方才看到杏林堂的马车,没想到居然是温大夫您。不过,您不是在涿亭郡吗?”
“恒都新设杏林堂,原本该是由温某的三师弟坐堂,只不过他在来之前,被自己新制的一味药给药到了,”温久章解释道,“恰好我离恒都最近,便来代他坐镇恒都杏林堂。”
“原来如此,”卫昀恍然点点头,“那温大夫来这育婴堂,是堂里有人生病?”
“嗯,有个三岁的小孩,发烧已经两天,也幸好我今日不忙,来得及时,再晚些只怕烧坏了脑子。”
卫昀一听,将将有些按捺下去的火气又忍不住升起来了。
“卫大小姐。”温久章有些欲言又止。
卫昀看他神色,“温大夫有话请讲。”
“说这话实在是温某有些逾越了。方才温某给那孩子看诊时,那孩子身子瘦弱得很,应是长期未能吃饱饭所致。且他们所住的房子实在有些不堪,对身体恢复不利”
“温大夫放心。”卫昀直视向温久章的眼睛,“此事我此前不知,但现在既已知道,绝不会不管。”
“卫小姐大善。”温久章朝卫昀抱了抱拳,又看了眼揣着手静静站在原地的卫晞,“那温某这就告辞了!”
等温久章上了马车,卫昀和卫晞也回了马车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慢慢出了巷子,这才分道离开。
久违的阳光透过琉璃窗照进来,卫晞抬头眯了眯眼,“姐姐回去后准备跟爹爹说这件事?”
卫昀盘膝坐在对面,低头摸了摸手里的短刀,“我知道咱们爹爹他公务繁忙,但育婴堂到底是朝廷开设,我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来。所以只能劳烦爹爹了。”
晚饭桌上。
卫彦在被自家大女儿看了第n次后,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
“昀儿?”
“咳,爹爹。”
卫昀一开口,卫晞也放下筷子摆出倾听的姿态。
卫昀:“爹,女儿今天和晞晞去了一趟育婴堂。”
听出大女儿的语气有些不对,卫彦神色微肃:“昀儿可是在那育婴堂遇到什么了?”
卫昭筷子也一顿,看看左右,竖起耳朵。
“女儿今天在那里,所见所闻实在是气得不得了。爹爹,每月朝廷不是都会给育婴堂拨粮拨银子用作那些孩子的吃穿吗?可女儿今天看到的却是,那里的孩子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都快瘦得脱形了,身上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全都是破洞补丁,有的孩子更是连鞋子都没有。还有他们住的房子,门板都坏了,窗户纸也都烂了,屋子里面更是没什么光,一进去鼻子里闻到的都是霉气,连咱家的柴房都比不上。那些孩子可都住在里面呢!这育婴堂,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
随着卫昀这么一通说,饭桌前坐着的众人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
“不止,”卫晞在卫昀声音落下时接过了话,“育婴堂里负责看门的老吏,屋中和身上都是酒气,女儿闻着他腰间那酒壶中酒味,味浓醇厚,绝不是便宜的劣等酒。还有一位掌管育婴堂所有人吃食的胡大娘,养得可谓是膘肥体壮得很,女儿目测估计,得有差不多三百斤了。对了,我们还在育婴堂门口见到了温大夫,他是被一个叫小梦的小姑娘从城北一路跑到城东,求上门来来给一个发烧烧了两天差点烧傻的小孩看诊的。”
卫彦听完了两个女儿的话,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
看门的老吏哪来的那么多银子买好酒喝?
三百斤的体格,又岂是那么容易吃出来的?
还有,发烧两天没人管,还是人家孩子自己跑去找的大夫,负责照顾育婴堂里孤儿的人又到哪去了?
如此清楚明白的事实摆在面前,他还用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