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刀消完毒,卿缦缦顺手将灯盏移至桌上。随即弯下腰,捏着刀尖聚精会神,一点一点的清理掉药痂。
拿起纱棉擦掉淤血,就着昨夜的竹叶青给伤口消毒,烈酒不断刺激着痛感神经,鬼卿硬是没吭声。
撒上药粉,缠上绷带,换药完毕。鬼卿迅速穿好衣衫,起了身,默默站至一旁。卿缦缦收拾好东西,物归原处。
卿缦缦斜睨了一眼大床,道:“老规矩,大床归你,软榻归我。”说着便抱着两床被褥,去了软榻。
珠帘荡漾,在灯火的照耀下,在地上铺着纵横交错的影子。
“鬼卿,记得把灯灭了哟。”卿缦缦朝着隔壁说完,脱鞋上榻,钻进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内室沉浸在昏暗的灯影里,安静里透着温馨。鬼卿灭了灯,褪掉披风,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和上次一样,他难以入眠。
软榻上的卿缦缦很快就入了梦乡,只是她睡得不安稳,不知又梦到了什么。脸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樱唇时而紧抿,时而低声喃喃梦言。
“爹爹……娘亲……缦儿乖……不要……”鬼卿凑近一听,知是她又梦魇。只好暂时放下尊卑,伏在她耳边,低声细语:“缦儿乖,爹爹在,缦儿乖。”
许是鬼卿的话起了作用,卿缦缦逐渐舒展开眉头,紊乱的呼吸回归正常。她嘴角含笑,安稳入睡。
影子,只有在黑夜里才能拥有短暂的温度。瞧着睡得香甜的她,鬼卿结冰的寒眸才有了一丝柔意。
他,本就是她的影子。他的使命不是同她形影不离,而是护她周全。
他微微仰着身子,同她保持一拳的距离。掏出一方墨帕,屏气凝神,一点一点的擦拭掉她脸上的薄汗。动作极其温柔,就像羽毛落在湖面。
倘若卿缦缦醒着,看着鬼卿手中的帕子,一定会惊掉下巴。因为这方丝帕,是原主髫(tiao )年时送给他的。
八年之久,丝帕都还一如当初崭新。可想而知,鬼卿用情有多深。
擦拭的动作已经轻柔到极致了,可鬼卿还是会思考是不是下手重了。他做的小心翼翼,足足花了半柱香才擦完薄汗。
将墨帕叠好,放回衣袍。鬼卿顺着软榻坐在地上,默默守着卿缦缦。偶尔偷偷瞄一眼她的睡颜,五更鸡鸣时,他才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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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髫年,指女孩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