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抹掉残泪,连续深呼吸好几次,复又带着浅笑走了出去。
凫雁回塘香炉里的甘松香烧尽,香炉尚有余温。
她拿起香匙又放下,将香炉搁在旁边的柜台上。拿帕子擦掉枫木瘿桌上的灰尘,把它挪到床边。
刚放好桌子,蓝儿她们就端着吃食进来,张罗了一桌金齑(jī)玉鲙(kuài)。
“你们真是我的贴心宝贝。”卿缦缦食指大动,一面吃一面咂嘴舔唇,尺颊生香。
此时,宁远侯府内,灯烛辉煌,人影缉缉。
宁远候杵在外室,喝着茶,听探子汇报。
“龟孙子,敢伤我儿。派人去衙门,把他五马分尸。”宁远候把茶杯重重搁在桌上,脸僵的似刚开封的春水骤然凝结成冰。
内室,南宫九斜倚在床头,椎心饮泣。
宁远候挑起珠帘进去,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身子刚好了些,哭的这么伤心,岂不是糟蹋了身子。”
恰逢此时,床上趴着的宁缺醒了。瞧着二老立在床头,嬉皮笑脸道:“娘,我没事,您别哭!”
“兔崽子,吓死老娘了!”南宫九抚摸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颊,才收回去的眼泪,又簌簌往下流,“母子连心,娘知你痛!”
“儿子皮糙肉厚,真不痛。”
“他这不生龙活虎的嘛,你别哭了。”宁远候瞧着南宫九红肿的眼,心窝子揪的痛。
“侯爷,老太君来了!”宁缺身边的初七,匆匆走进来禀道。
“娘来了,赶紧出去迎接。”南宫九连忙拿起帕子擦拭眼泪,整理衣襟。
“我这糟老婆子,有什么好迎接的。”话音刚落,珠帘被挑起,两个侍儿搀扶着鬓发如银的老太君走了进来。
宁缺仰了仰头,嗔怪道:“祖母,深更半夜的,您老别瞎折腾。”
老太君赠了他一个白眼,反驳道:“我才七十岁,年轻着呢!”
老太君年逾七十,鹤发松姿,精神矍(júe)铄。一日三餐,顿顿吃两碗,饮食颇好。
“老太君非要来,拦都拦不住。老太君可是把世子看的比自己还重要呢!”
碧喜扶着老太君坐下,又贴心递上一杯茶给她润嗓。
她不过十七岁,削肩盈腰,眉目清秀,耳鼻周正。鬓发明润,言动中礼,是个玲珑通透的人儿。
“你这丫头,胳膊肘老往外拐。我要把你和柳如言的婚期延后。”老太君搁下茶杯,打趣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