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
秋日的秋山才是能正真的被称作秋山。秋山一带崇山峻岭,隶数北悦与南齐交接之处,而秋山最高,此群山便以秋山为首,称作秋山。群山皆是翠绿茫茫一片,而秋山上面却皆是红枫,此时夕阳西下,山上红枫印着夕阳,染红了大半的天空,红色山体巍峨粲然,屹立在群青山之中,山间一架云桥若隐若现,云桥后面一条瀑布垂山而下,此刻日头将落,瀑布周遭隐隐泛起雾色,将云桥中间完全掩盖住,红白绿三色相间望去,实乃人间仙境,仿佛过了那云桥,走出云桥上的那片白雾,就通向了天上,而秋山之上,正是那精妙绝伦的玄天宫,它摇摇而立在秋山之顶,在山雾里时隐时现。
李柏楚然二人施施然压着碧霞寺的宝箱上了山。楚然风流倜傥,手中折扇开开合合,不断吟诗作对以赞美这山间秋色,还将山中枫叶摘下,说要将这山上最美的一片枫叶做成标本,送于一年后将要成年的妹妹。
李柏虽说只见过楚然妹妹儿时的肚兜照,但日日受楚然熏陶,耳朵都起了茧子,就琢磨着日后定是要去见一见他口中这“貌美如花才情并茂”的妹妹了,尽管他自己也已有十六年没回家,也未曾真正知道自己妹妹究竟如何容貌与才情。
但似乎有些爱,跨越时间。
直到他二人悠悠上了山,瀑布纷飞的水花落到他们脸上,他们又走到了这段被雾水围绕的桥中间,才觉着了一丝山间的凉意。
几个大汉拥着一个更高大的大汉站在桥的一端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老大,听说碧霞寺花了一万两黄金让这宝箱上了明宫令,这明宫令还是第一次没有用在活人身上。”一个大汉抱着手中大刀,挤了挤小眼睛道:“不知这看压宝箱的是何人,咱们能不能打得过呀!?”
“怕什么?咱们不是有老大在么!”另一个长相开朗的大汉瞪大了眼睛质问道:“再说,明宫令也并不是万无一失!那两年前不是有一个叫做李焕的人被钉上了明宫令,可这两年过去了,这李焕也没被明宫的人结单不是!不知是谁花了这五千两黄金的冤枉钱?听说明宫还不给退!”
“别说话,都给我隐藏好!他们走进雾里了!”
高大威武的人缩了缩自己过于发达的肌肉,想将自己异于旁人的高大身躯隐藏在面前的那棵并不粗壮的树后面,他身后的人见此,也学着他们的老大缩了缩肌肉,挤了挤胳膊腿。
李柏与楚然雾中相互对望一眼,各自带上面罩之前,李柏很清楚的看见了楚然眼中的那抹揶揄之色。
那个李焕,唯实是李柏心中的一块抓不到就医不好的心病,如今被人如此当面毫不留情的提及,着实是打脸啊打脸。
他二人走出大雾便看见一群四肢发达的大汉正试图用他们面前一颗刚成年的小树来挡住他们庞大的身躯。
楚然穿着用京都念慈安最好的锦衣绸缎做出的青白色长衫,面上带着白无常的面具,他慢不打紧的从怀中掏出笔纸来,清了清嗓子,试图想让他自己显得温润有礼一点,那声音自他喉间发出,果真如同他身后山泉水的声音,也如同他的眼睛一般剔透清亮,手中笔也不知何时已沾上墨水,他问道:“来人是何门派?”
一群光着膀子,漏着胸肌的大汉以为见面便是一场硬仗,哪知竟是传闻中的黑白无常二人,他二人果真如同传闻中所言,打架打的一派循规蹈矩,杀人之前定要将其姓名写到手中生死簿上。李柏一身樵夫造型站在白无常身边,却做了黑衣黑面,黑色绸缎反射着光亮,印称着他手中长矛的黑色流苏上的矛尖更是雪亮,发髻上的黑色丝带被山风吹起,飘扬在身后白雾里,若隐若现,只从他那面具下的黑色眼睛里的光看出他此刻似乎并不如同他身边的白无常一般温润有礼。
此等阵势皆是众大汉未曾见过的,为首的大汉只当这是他二人在戏弄他们,大跨步走出来,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一个重重的脚步来,以显示出他的力量:“别他妈跟老子废话,交出你们身后马车上的宝箱,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楚然轻轻皱了皱眉,声音带上了一丝不开心:“怎么办呢?我这白玉笔狼毫上的墨汁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