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北辰国制,以九篆叠书下刻“承天福延万亿永元极”字样的镇国玺,乃是号令天下军马之用,而受命玺作为皇权正统的象征,以虫鸟小篆下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这两方印玺俱是国之重器,绝不可失之。
夏侯无虞猜到夏侯凉夜继位之后定会寻找受命玺的所在,以示其皇权合理合法,他自己是承天受命的正统皇帝,可是,他定是寻不见的。
先前,卿如云递话给池简,让他在韦合面前提及受命玺一事,并不露痕迹暗示受命玺与扬州皇家别苑之间的关联。
这时候,池简刺向夏侯无虞的那一刀,便加重了他在韦合面前言语的分量。
韦合好大喜功,知道了如此重大的秘辛,定会密告夏侯凉夜。
而夏侯无虞这厢,无论如何也不会透露半个字。此时,又“机缘巧合”来了一个曾经太子身边的告密者,上秉皇家别苑确有一间极隐秘的密室,其中或藏有受命玺,然而这间密室机关重重,无人能解,非夏侯无虞亲去开启不可。
如此,夏侯无虞便可达成计划的第一步在北赴清州之前,先折而向东,目的地扬州府。
陆临兀自在脑中捋了一捋,仍是有些不明白之处,问道:“可是,这个机缘巧合的人物,又是谁呢?若非站在我们这一方的人,又怎能确保他会恰恰好出现在这一环?”
夏侯无虞道:“若是两次都由池简透露消息,等扬州事成后,他便是第一怀疑对象,故而第二次的告密者绝不可以是他。并且,即便他刺了我一刀,可那时凉夜以太子亲军连同所有家眷的性命相要挟的,凉夜对于池简的忠心并无半分把握,故而,这个人,也绝不可以有丝毫可能会和池简暗中联络并串通此事。”
陆临“哦”了一声,看起来还是不大明白。
夏侯无虞知道他过去一心逍遥自在泡在药理之中,从不问人心奸险,陡逢一变,须得丝丝密密不可有任何缺漏闪失,还无法习惯。
片刻,续道:“扬州府的密室,你不是也去过么?”
陆临这才恍然:“是了!”
扬州府的密室,并非为储藏受命玺所建,而是别苑刚建好时,陆临带着小师弟们上房揭瓦赶鹰逗犬,闹得一片狼藉,北辰帝一怒之下便临时命人造了一间密室,将调皮捣蛋的孩子们关在里面闭门思过。
陆临去过,念易也去过。
陆临拍掌道:“师兄此计,妙极!妙极!”
欢喜之余,旋即想到一事,又问道:“可我们去扬州又能怎样呢?清州好歹曾是师兄出生之地,亦有师兄旧部北安侯领兵坐镇,难道不比扬州更有利?”
夏侯无虞望着灯火,目光沉毅,良久,方道:“我们不去清州,更不会留在扬州。我们要去的地方,在长江之南。”
陆临不由得心中一凛,轻噫一声,道:“去南荣?”
夏侯无虞点点头,道:“去南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