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红盖头还未被掀开,仍在等待着新郎官。
大喜婚姻,乃人生美事一桩,而满身血腥味的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辱于人,不好打扰。于是,她欲转身离开,可刚打开一条门缝,便看见了黑衣人在四处寻找她。
生死之际,孟惊鸿只能昧着良心去得罪别人了。
她关上门,出手把新娘子打晕,将她藏在被窝里,随后把她的衣服鞋子头盖换到自己身上,强忍着虚弱的身子,挺直腰杆,姿态优雅地坐在床沿。
这一系列的快动作刚完成,孟惊鸿便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他们还是找到了这里。
孟惊鸿一边屏气凝神,右手紧抓着藏在左袖子里喋血紫鞭,一边高度关注着房中那几道内力的走向和变化。
他们的动作很轻很快,一瞬间就把房中的柜子箱子翻了个干净,毫无收获。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一双黑鞋出现在头盖下面,花惊鸿心跳加速,抓着紫鞭的手力度加大,铺满了一层厚厚的冷汗,云渭小弟送的袖箭也已准备妥当。
被发现了吗?
正当她做好拼死战斗之时,不知是哪个低声说了一句:“女的,不是,走。”那双黑鞋便消失了。
孟惊鸿立即松了一口大气,悬在喉咙的心脏也回归左胸腔处,粘滑的掌心让她找到了一点存在感。她现在感觉不到那些人是否已经走远,不敢动,也不能动,先静候一段时间,正好可以趁机自疗,恢复内力。
刚刚的那句“女的”,说明黑衣人一直把她当作男子。这就可以完全确定,她的真实身份并没有暴露,而他们是在她扮男装之时惹来的麻烦。可是想想也不对,男装的她根本就没有与任何人结过大仇。
这些人……到底是谁?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月亮高挂,夜色迷人。
孟惊鸿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掀起盖头,露面透气。
说来也怪,她受的这一掌,明明十分严重,却能够极快疗好,不像是要杀了她的节奏。
难道是出手错误?或是……故意行此?
很久之后,孟惊鸿才明白,这些人,都是那只叫景差的老狐狸派来的……
房外仍然吵杂不堪。
长红鞭炮不时响起,觥筹交错的欢乐,亲戚好友的嬉闹,正堂的喜宴似乎还未结束。
她早已饥肠辘辘,便坐在桌子上,吃起桌上的点心来,后感觉嘴巴干得很,便直接拿起酒壶,仰头张嘴,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口。
这熟悉的味道……竟然是那天京城享誉四海的第一名酒。
要知道,她什么酒都不爱喝,唯独爱这入口醇馥幽郁,蜜香柔软的醉花阴。
她不自制地有多喝了几口,竟将一壶都喝光了。
此时,一个脚步声正不急不慢地靠近婚房。孟惊鸿就此可以判断,这个时候来婚房的应是新郎官,并且此人的内力深不可测。
她的警惕之心一刹那便提到了最高点。
那人已经到门口了。
她已经没有时间逃走,立刻放下手中的喜饼和酒壶,跃上屋梁静待着。
门被推开了,一个红衣男子走了进来。
孟惊鸿秀眉一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不想这么多了,先走为上。
她用尽全力从门口飞出,想必这人也奈何不了她。
忽然,左脚踝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孟惊鸿的反应极快,启动袖箭,连发两次。他稍稍偏头,便躲过去了。她随即抽出喋血紫鞭,往那人身上甩去。只见他的头又是微微一侧,右手准确地抓住了鞭尾。她趁他的注意力分散,顺势用右脚踢中他的胸口,再空中旋转,双脚落地,与他对立站着。
“是你?”孟惊鸿惊讶地看着抓着鞭尾的男子。
“别来无恙啊,美人,我们又见面了。”男子的眼睛微闪含笑,嘴角勾起了妖媚的花朵。
她竟然闯进了王府的婚房,还把人家的新娘子打晕在床,穿着和他一套搭配的婚服!
这个……好像……是自己先不对。
敞开的窗户吹进丝丝凉风,红帐飘飘,红烛摇曳。两人站在原地,大眼干瞪着大眼。
她看他一脸从容,笑意隐隐,似乎对自己出现在这里毫不惊奇。还是说,他擅长于隐藏面部情绪?
“呵呵,王爷,好巧,好巧啊……”孟惊鸿干笑两声,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她要跟他解释其中的原因吗?当然不!她被莫名追杀,还受了重伤,下场狼狈,被这人知道了,岂不被他笑话?加之他的城府深不可测,信任度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