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她这个高贵无比的皇后就是想要在一个普通的农家之女的身上,找回自己的优越感和存在感,否则,岂不惹人笑话?
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但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飘荡了江湖三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区区一个皇后,在短短三日之内,又能耐她何?
孟惊鸿一路上迷迷糊糊、摇摇晃晃,睡不知时。
马车停在了皇宫的正大门前。手拿白色拂尘的赵无远,站在另一辆车前,早已等候多时了。
景差见孟惊鸿醒了,便掀开帘子,先下车,再伸出手来接她。
他小声说道:“进宫这两日,如若想痛快地以牙还牙之时,无需担忧后果,我来处理。”
“没想到,你这老狐狸,也是够义气的!”孟惊鸿刚刚还在想着,万一不小心把那个内宰打废了,她可就麻烦大了。
“那是。”
孟惊鸿忍不住八卦:“话说回来,你当初是怎么跟皇后好上的?”
景差脸色一沉,用手指关节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多事。”
她疼得微微皱起秀眉,咬唇,打了他的臂膀一下,还朝其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一边站着的十八和芍药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恩爱模样”,只能抿嘴憋笑。
景差中了招,却不还手,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在包容她的顽皮性子,朝赵公公那边扬了扬下巴:“我们过去吧。”
没想到,皇后竟然以仪驾相迎。其制吾仗、立瓜、卧瓜各四,五色龙凤旗十。另有金节、拂、香炉、香盒、盥盘、盂、瓶、椅、方几等; 九凤曲柄黄盖一,凤辇一乘,仪舆二乘。
孟惊鸿暗暗想道,这豪华架势,恐怕是摆来给老狐狸看的吧?好彰显自己的贤良淑德之凤态。
“这三日,本王的王妃,就麻烦皇后娘娘和赵公公了。倘若她耐不住喜闹性子,还请包容见谅。”景差的语气处理得甚好,不疏离也不亲切,却能让聪明之人猜到其中的含蓄心思。
“王妃温婉知礼,王爷可真会说笑。”赵无远笑道,眯着一双媚眼。
“时辰也差不多了,本王就送到这里,你可要好好听教。”临走之前,不忘特意叮嘱孟惊鸿。
而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却分明在说:随心所欲,适度就好,开心为上。
她微微一笑,福身相送。
正合她意。
赵无远见王府马车行走了,便对孟惊鸿说道:“王妃,请上凤轿。”还故意加重后面两个字的语气。
“赵公公,我一介农家之女,向来不习惯坐车轿,方才在来的路上,舟车劳顿。现在感觉头晕目眩,胸口沉闷。要是能多走走,兴许会舒缓很多。”孟惊鸿皱着眉头,一脸病态地道。
她的意思就是:我宁愿走路过去,也不想上你家娘娘坐过的二手轿!
昨晚,景差仔细地与她说清了,赵无远这个人,最好不惹,惹则生事。
众所周知,两个月前的册后大典一结束,皇帝就为了独宠椒房,即刻下令新建一个特权监察机构,称为“明厂”,由亲信宦官担任首领,直接对皇后负责。而赵无远,便是明厂掌印太监,即厂督。
如今,在天定庙堂之上,明厂与江党勾结,大兴冤狱,残害异己官吏。国相无力,唯唯诺诺。民间不慎偶语,触及明厂,辄被擒拿,甚至剥皮、割舌、抽筋。其人所杀不可胜数,文臣皆道路以目。
“王妃身子娇贵,咱家自然是怠慢不得的。万一皇后娘娘怪罪下来,那可是了不得的呀。”赵无远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胆大包天、不知好歹,直接拒绝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
“公公无需忧虑。你先把我的行李带到住处,再派个人来给我带路就是了,如果皇后真的怪罪下来,我亲自去殿前请罪。”
他笑了一下,道:“也罢。来人,在前面为王妃带路,前往昭阳殿。”赵无远向来是机灵的。这女子是凌阴王的正妃,没有皇后的话,他暂时不好自作主张去为难。
“拜托赵公公了。”
“王妃,这边请。”带路的小太监道。
“芍药,我们进去开开眼界。”孟惊鸿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是,王妃。”芍药是她的贴身侍女,自然要随时随地地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