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惊了亡灵,人活着终究一死。”显然苏留白并不擅长安抚别人。
“咕噜,咕噜”,毫不应景的路游的肚子想了,周围肉香味更炽。
所有尸身所向方向,有一座祭坛,祭坛通体青色,是一方整石。
祭坛正中,一方三足的鼎,一位身穿灰衣的人,正在鼎下加柴,火焰像巨蟒的信子优雅地舔得正酣。
鼎下部赤红,即使离地远了也能感受到高温,那肉香就是从鼎里散发出来的。
可是苏留白和路游半点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吃食。
“鼎里的人,是谁?”苏留白镇定的站到席地而坐的灰衣人身后,没什么平仄起伏地问。
路游在苏留白话出口的时间已经跑开去吐了,吐地昏天黑地,肚子里没什么东西,吐的都是酸水和胆汁。
路游后来就没的吐了,只“呜哇,呜哇”干呕的动静,配着“噼啪噼啪”的火苗声响,风又吹来不知名的人的骷髅头,骨碌碌撞击的“咔嚓咔嚓”声。
等这圆形的骨头滚到脚边时,路游彻底炸毛了,跑起来。苏留白那方向去不得,烧人呢,下意识地路游围绕尸山顺时针跑了。
“啊...英雄...英雄...”此时此刻见到共患难的英雄,路游下意识的喊出了声。
顾不得吴英雄昨夜无故失踪,还有跪拜在此的种种怪异与疑窦,路游一下子抱住对方,眼泪不由自主地瞬间从一两滴成了宽面条。
“吾师。”苏留白以为不会听到回答时,听到了灰衣人如是说。那声音听起来和煦如暖阳,温润如春风。
这两个字之后灰衣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不知吾亡,何人来焚吾?”灰衣人不动如钟,说此话俨然并无半分不适,隐隐带有期待。
苏留白回望后面的尸山,那一具具骸骨所跪俱是半人高的方鼎。如此从尸山顶所望,鼎中故人是否一样安之若素?
此终唯心所向,尸山如巨,肉眼所见,见不到的地方‘济世’之下,又有多少尸山血海。鼎之大,焚几人何?苏留白又观此人如此做派,必是这济世名下,一言九鼎之辈。
等这人起身而立,再去加柴时,间或转身示意,定睛看了苏留白一眼,“家国天下,何可久安,何可久定?”
风起灰衣人的衣袂翻飞,本是相貌堂堂地长相无由来被邪佞浸染。
看到此人脸时,苏留白脑中恍然。此人相貌与皇宫太庙里太上皇挂相有八分相像。当今圣上如果单单相貌,与此人相比,怕是被人说成非先皇亲子也有人相信。
此人名徐渡与将军王府闲适的花匠徐沐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只是长相几乎没什么相似之处。
因着母亲的缘故,徐沐待自己与别人自是不同,苏留白从徐沐舅父口中得知有这么一一号人存在。
至于两人身世,先皇与当时的祭祀圣女所出。苏留白不无感慨,此人确实有当神棍的得天独厚的条件。
至于徐渡当时的问话,苏留白当即脑中就有了答案:未经开化之处,铁骑踏之,教化之。没有什么事是一场战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来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