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重归于寂静,一片静谧之中,血砸在地上的声音分外清晰,月洛疲惫到极点地用左手撑着地,想起身,夜离央急忙上前,搂住她的腰背,轻柔地将她抱起,挪到洞壁旁坐靠着。
收回手,手上已是一片鲜红,那叫人恶心的蛇信子现在软塌塌地耷拉着,还卡在月洛的右肩里,上面尽是些暗红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流淌着。
夜离央低声道,“月洛,我要把它拔.出来了,你忍一忍。”
月洛无力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夜离央一只手按住月洛的右肩,一只手握住那黏糊糊的蛇信,所谓长痛不如短痛,紧捏住蛇信,夜离央忍着心痛,猛地一抽,月洛的肌肉一瞬间骤然绷紧,身体却没有任何不配合的挣扎,只是背部紧紧抵着洞壁,强忍着剧痛。
把蛇信子扔到一边,夜离央颤颤巍巍地去解月洛的衣襟,那素白的衣衫已经被染红了半边,被血液糊得透湿,紧紧地黏在身上。
小心地揭开布料,精致的锁骨,皓白细腻的肌肤,那些缠绵时她曾吻过无数次的地方,她曾极尽温柔地抚摸呵护的地方,一点点暴露出来,掩藏在刺目的鲜血之下,再引不起任何旖旎绮思。
两个触目惊心的血口子张开着,汩汩地流着血,彻底的贯穿导致鲜血失了禁锢地汹涌而出,夜离央仿佛看到月洛的生命也随着这红色的洪流不可挽回的流失,慌慌张张地在身上翻找着,语无伦次道 “你这伤口要止血…我记得…我香囊里有艾叶…你等等…”
她是那么仓皇,仿佛再慢一些她就会失去面前的这个女人,哆哆嗦嗦地解开香囊,手指抖得几乎抓不住艾叶。
月洛虚弱地靠在一旁,爱怜地看着女孩满脸的泪水,她在世间如孤魂野鬼般游荡了许多年,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痛没受过,她从来都能忍,一声不吭地扛过去,甚至连难过的感觉都不会有,可是现在…
面前的女孩是那么惊惶,那么心碎,仿佛伤口是痛在她自己的身上一般,多少年,从不曾有人为她流过泪,看着女孩泪流满面的脸,月洛的心口闷闷的,坠坠的疼,她第一次为自己的受伤感到难过,不是为了自己,只是因为她见不得面前的女孩压抑的低泣。
“离央…我…没事…”月洛忍着失血过多的眩晕,勉强出声,试图安慰夜离央。
声音气若游丝,犹如轻烟般随风消逝,不仅没能安慰到夜离央,反而令她更加惊惶,她从未听过月洛如此脆弱的声音,仿佛风干后的薄薄蝉蜕,一触即碎。
急急忙忙地撕下衣摆,敷上药,将伤口缠绕包扎,夜离央心急如焚,只能尽己所能地让情况好转,一切完成,抬起手抹了一把脸,顿时那白净的脸上泪水混着血渍,彻底变成了一张花脸,不过在此时的凄凉情境下只显得凄惨,倒是显不出好笑了。
月洛安静地靠在洞壁上,被汗水濡湿的漆黑发丝贴在瓷白的颈项上,越发显得整个人都失了血色。
夜离央心知这伤拖不得,缓了缓,便就伸手抱过月洛冰凉的身体,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跌跌撞撞地向前行进。
不知弓着腰走了多久,眼前才豁然开朗,几缕酒香在浓烈的血腥味中飘入鼻尖,夜离央撑着月洛,从甬道中钻出,满头大汗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酒窖之中,看来可算是从那个危机四伏的地下世界出来了。
酒窖里开了不止一个洞口,夜离央和月洛从甬道中出来不久,就听到另一个洞口处也传来了响动,随后一群狼狈不堪的人钻了出来。
梦未枉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形象,刚钻出来就想整理自己那一身,在夜离央看来已经没什么整理的必要了的衣服,但在抬头看见月洛时,顿时惊到整个人都僵住了。
“冰块,你怎地弄成这副模样了?”
月洛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夜离央身上,垂着头不言不语,半边身子浸在血里,已经包扎过的伤口还在倔强地透过布料,向外渗着血,所过之处俱是蜿蜒的血迹。
“她大概是晕过去了,”夜离央喘着粗气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寻个医馆。”
“好好,”梦未枉慌忙点着头道,“我对这一带的医馆比较熟,附近就有个女大夫,我们赶紧把冰块送过去。”
众人急急忙忙地出了酒窖,寻到码头旁,之前月宸那一队人想必是带走了不少船,万幸的是还有一艘船泊着,众人刚要上船,一直都只会瑟瑟发抖的灵恒却突然出了声音,紧张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