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热气也逐渐褪去,夜风徐来,甚至叫人觉得有些凉爽舒适。
夜离央本想着午时已经吃过一顿大餐了,想来便算是接风宴了,晚间随便对付一些粥饭便成,不成想梦未枉却不是这么认为的,这不,日头还未落下山,她就兴冲冲地寻了过来,叫她们去参加接风宴,再热闹一番。
夜离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暗懊悔中午吃得太猛,这吃食好似还未消化完,仍是撑得难受,不禁对这晚宴也是兴致缺缺,只是蔫蔫地问道,“中午不是已经吃过了么?”
梦未枉撇了撇嘴,道,“瞧你这话说的,中午吃了晚上便不用吃了么?昨天吃了今天便不用吃了么?今天吃了明天便不用吃了么?前天吃了…”
夜离央顿时觉得自己被一堆“吃了么”给全方位地包围了,脑壳给吵得那是空空荡荡却又嗡嗡作响,只得揉着太阳穴道,“打住,我们去用饭罢。”
梦未枉笑道,“这才对嘛,冰块,你也跟上来,都精神点,这是去吃宴席,别整得跟吃官司似的。这接风宴嘛,一定得有酒,你们待会儿要是实在吃不下,喝些酒也成,这酒可是我这谷里自己酿的梨花酿,我方才特意吩咐他们去取的…”
入了席,夜离央整个人还是有些蔫蔫的,都懒得站起身去取吃食,只是慵懒地转着酒盅,时不时地啜上一口。
清亮的酒液在杯中晃荡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甚至能闻到那酒味下压藏的淡雅梨花香,夜离央闻得有些着迷,喝了几口后又觉得这梨花酿的酒劲并不大,于是就一口接一口,没一会酒盅就见了底。
梦未枉却也是个爱喝酒的,如今见夜离央如此给面子,兴致也高昂起来,迫不及待地给夜离央跟自己又都满上了。
夜离央自觉自己还清醒得很,好似还能再喝三百杯,再加上梦未枉这个好酒友的推波助澜,一杯酒下肚便急不可耐似的又要接着喝,酒盅却被人轻轻按住了。
“空腹喝酒伤身,还是吃些东西罢。”月洛手覆着她的酒盏道。
夜离央乖巧地点了点头,便就开始吃月洛盛到自己面前的干甜醅。
碗中的干甜醅亦是散发着惑人的酒香,其中的青稞粒粒饱满白嫩,食如果肉,醅甘汁浓,醇香扑鼻,绵软可口。
夜离央本还有些倦意,这干甜醅好似还能清新提神,夜离央的倦意被驱走后,心思就活络起来,肚子也活络起来,原本还死气沉沉地不想吃东西,这下眼里的满桌菜肴却好似又有了色泽光彩。
这肚子一活络起来,夜离央的眼睛也就活络起来,滴溜溜地在各色菜肴上打转,最后落在了焦黄鲜亮的石子馍上。
盘子中的石子馍,中凹边凸,活像一个个椭圆形的小金盆,夜离央曾经尝过这种美食,知道它咬开之后层次分明,外酥内软,咸香可口…
夜离央不晓得自己此刻已有些醉了,因此所有的心思都相当直白地表现在了眼神里,就在她饿狼般地盯着石子馍,一边还在摸索着木箸时,坐在她旁边的月洛已经读懂了她的整个心路历程,干脆利落地帮她实现了愿望。
“你如何知道我想吃它的?”夜离央惊讶地问道,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地咬住了碗里香喷喷的石子馍。
月洛看着她猛虎扑食的模样,面无表情道,“你方才盯着它看时口水已经滴到碗里了。”
夜离央咽下嘴里的食物,又灌了一口酒,气势十足道,“胡…胡…”
她原本是想说“胡说”的,结果现在怎么都想不起来“胡”后面应该说什么了。
迟钝地转了转脑袋,困惑地低下头,接着夜离央就毫不迟疑地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梦未枉差不多也醉成了一滩烂泥,就比夜离央好了那么一点点,此刻正十分困惑地看着倒得彻底的夜离央,问道,“她怎么了?”
月洛道,“她醉了。”
梦未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她睡了。”
接着,挣扎着起身,口齿不清道,“我也要睡了。”
月洛看着她几乎要左脚踩右脚,只得上前扶住了她。
梦未枉醉成这个模样,月洛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房,便对着脑袋埋在桌上,此刻悄无声息的夜离央道,“离央,你先在这等一会儿,待我送完未枉便会回来寻你,你莫要乱跑。”
意料之中的,桌上的人仍是瘫得彻底,一点回应也无。
梦未枉搭着月洛的肩膀,踉踉跄跄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月洛则一路艰难地帮她调整着方向,免得她把墙当成门,直直地往上撞。
好不容易把这个醉鬼送到了榻上,正帮着把她靴子脱了,好躺得舒服些,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叫声。
“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