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方潮舟才放开荼白,转身去拿桌子上的画,边拿边说:“这可是我第一次作画,框起来,挂在墙上,荼白,你可不能”
话没说完,他突然听到“哐当”一声,回头一看,就看到荼白一溜烟从门口跑了出去。
发出“哐当”声音的是地上的杌子,荼白把杌子撞翻了。
因为荼白离开得太匆忙,方潮舟怕它出事,不由也追了出去,可荼白已经没了踪迹。担忧之下,他不由施了一道寻息术,去追荼白。
追着追着,他追到山顶处。
那里不止有荼白,还站着钟离越水。
钟离越水似乎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眼神在落在方潮舟身上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出来做什么?回去。”
方潮舟刚想说什么,就发现钟离越水身旁的荼白身形变大了数倍,确切说,他看着荼白从白猫变成了一只白虎。
白虎爪子重重在地上踩了踩,喉咙发出低吼,透着杀气的鸳鸯眼正盯着远方。
钟离越水眉头皱得更紧,他伸手拍了拍身旁白虎的脑袋,“你送他回去。”
白虎闻言,对着钟离越水叫了一声,又转过头看向方潮舟。半响,它朝方潮舟走过去,而方潮舟亲眼看到荼白变成一只白虎,怔住了,等到对方走到他跟前,他才堪堪反应过来。
而这时,一道身影由远而近,那人一袭黑衣,雪白皮囊上的眉心痣红如丹鹤血,蝶翼般长睫下的凤眸似死水。
他坐于麒麟之上,停在半空,眼神先是定定地落在方潮舟身上,耳畔闻到一声虎啸声,才将眼神挪到钟离越水身上。
“弟子薛丹融见过师祖。”他说。
钟离越水见到薛丹融突然出现,神情不变,似乎早已猜到,但他声音很冷,“谁让你来这里的?”
薛丹融语气平静,“我自己要来的,跟旁人都无关系,与我师父更无关系。”
钟离越水眸光一冷,“没尊上传唤,私上华黎山,你可知当是何罪?”
话音落,薛丹融已经从麒麟身上下来,落地,撩开袍子,直直跪在了地上,膝盖与地面相碰,发出沉闷的一声。
他微微低头,声音也很低,“我知晓自己犯错,但不仅仅一条。一错,我忤逆尊上,私上华黎山二错,我有负师长之望,道心不定,行差踏错,如今已经到无法挽回之地三错,我已然违背幼年之誓”
说到这里,薛丹融抬起头,眼神再度落在方潮舟的身上,“分不清大道和私情哪个是心之所向。”
随着他的声音,钟离越水脸色明显变得难看,尤其是发现薛丹融一直看着方潮舟的时候。
“你既然知道你自己错了,那就应该知道如何选,薛丹融,大道是你必须要走的路。”
薛丹融视线慢慢转到了钟离越水的身上,那双凤眸此时过度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已经掀不起波澜,“若我执意要选私情,师祖是否还要再洗一次我的记忆?”
钟离越水眸光一闪,“何时的事情?”
他这话问得古怪,但薛丹融听懂了。
“五年前。”薛丹融说,“当我被关在知春洲洞府哪里都不能去的时候,我看着满墙的名字,终于想起了我为什么会写下这些名字。”
说到这里,他竟低低笑出了声。
“我原来事事以师祖为榜样,当年师祖让我切莫重蹈覆辙,走了我爹的后路,我听了,所以将师兄送上华黎山,我想有师祖教诲,师兄定能勤勉修炼,日后我和他再结成道侣,师祖也不至于太反对。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师祖你封我记忆,拘师兄在旁,甚至把他变成魔偶,魔偶供人玩乐,是淫邪之物,师兄不知,难道师祖你也不知道吗?”
他看着钟离越水,“师祖让我选大道,那师祖选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