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
鲜衣小厮怒从心头起,随手就抄起一把椅子砸了过来。
“住手。”
齐王世子出口道。
到现在,他才正眼看了看李昊然,含笑道:
“你很鲁莽,你可知道,要让你李家消失,于我只是弹指之间?若不是碍于太祖铁律,你以为我会在这里与你说话吗?”
说完也不等回答,指了指林家人道:
“林懿轩科场半生不得志,我一言就可许他富贵前程。林月影丽质可人,在这小小平阳州如明珠蒙尘,如今随了我去,只需好生调教两年,日后可荐入宫中或送给燕王,他日林家可凭女贵一跃而起,成为大明望族。”
“嫁与你,不过油盐柴米一生蹉跎而已,难道你要以一己之私误了林氏一族的前程?”
林懿轩脸色涨洪红,不敢正眼去看李秀才,毕竟这事当面说出来还是有些不齿。
林家其他人显得着急的多,如长者林嘉年,族弟林成礼等人,生怕这事成不了,一个个的点头如捣蒜,出言呵斥道:
“你李家早已经山穷水尽,难道也要拖着我林家一起死吗?”
“我林家娇女怎么能嫁给你一个低贱下人,忒的辱没了门楣,快些把字签了,省的在这自取其辱!”
“李高明,签了这字少不得你的银子,总比你卖儿子赚的多!”
一直没说话的林月影看着李昊然消瘦的身影挺立在狂风骤雨之中,曾几何时,她也常常幻想这位夫君会是如何的模样,也会幻想这位夫君才华几何。
只是后来听的越多,越是知道李家之难,母亲更是整日里以泪洗面,对自己嫁入李家深感担忧。
他如今更是成为了一个下人,我和他,终究是越来越远了吧。
以后呢?林月影黯然摇头,以后这距离更是天高地远,此生再无交集罢了。
李昊然心中清楚,这个齐王世子是看出来建文与朱棣对立的苗头,说什么调教两年,无非就是要等他们决出胜负再投出交好之意。
至于林家,别说这大好机会在前,就算没有,恐怕这悔婚也是迟早的事,不然又怎会坐视李秀才重病不起不闻不问。
李昊然没有之前的记忆,被悔婚也没有明代人这种大辱之感,可依然无法容忍这种被人轻视,被人嘲讽,被人逼迫的行为。
更何况,他们侮辱的不止自己一个人,还有身后面色惨白的落魄书生,这是李昊然两世为人,第一次开口叫了爹的人。
李昊然不能容许这份归宿再失去,
“此事确有些强人所难,我也不想落了个欺压弱小的名声,为做补偿,这里有银票一千两,你拿去做些小营生吧。”
齐王世子一挥手,立马有人送来一张银票,又接着道:
“另外,若你需要,我也可以遣人去州府为你开去贱籍,有了营生的本钱,再下功夫苦读几年,他日鱼跃龙门也未可知,想必,这些补偿对你来说已经足够了吧。”
这话一出来,林家众人都闭上了嘴巴,这条件太好,好到不需要再说太多,李家这是因祸得福了,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果然,李秀才的脸色很快多了些血色,儿子为了自己做了别人的奴仆,这是他最不能承受之痛。
一千两固然重要,最重要的是可让儿子恢复自由身,可让他再有机会读书,再有机会参加科考,是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李昊然却面色无一丝波动,瞧也没瞧一眼那银票,漠然开口道:
“我想要的,可以凭自己的双手拿到,不需要别人的施舍,更不需要用一个女人为我换来。”
说完又转身看向了林月影,声音很是平静:
“林家要悔婚,你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