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玉婉倒也没多想,“行,那你按时吃饭啊,天气冷了,你得空回来一趟,我跟你出去买几身衣服。”
“嗯···妈,问你个事儿。这人发烧了,还睡着了,怎么办啊?”
汤玉婉有点懵。“发烧了去医院,睡着了盖被子,还能怎么办?”
周秉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迅速挂断了电话。
白玉玮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棉被舒爽,身体通畅,不用量体温也知道自己完全好了。转进客厅,周秉言一身黑色居家服,半躺在沙发上看笔记本。白玉玮一直昏昏沉沉的,此刻才算认认真真“看见”这个人,好像他洗过澡了,看样子与大学时候没怎么变,瘦长,白净,头发碎碎的。
“醒了?”周秉言知道白玉玮退烧了,用手指了指餐盘,“给你的。”
餐盘里一份小米粥、四个豆包和两份腌菜,白玉玮胃口大开,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周秉言将笔记本转给白玉玮看,“我待在覃市,要长租公寓。如果你需要,也顺便帮你找。”
白玉玮擦擦嘴,因为身体健康,带来的精力充沛之感,让她骤然觉得人生豁然开朗。生死之外无大事,她恪守的条条框框,在健康面前都是浮云,人生很长,好好对待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回忆昨晚的遭遇,心想确实不能住那么远了,虽然房租很便宜,但安全的确是大问题,目前手里有些钱,对自己好一点吧。白玉玮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格格和小以合租的房子。
周秉言照白玉玮的说法搜索了地址。一个很老的家属院,位置不错,周边环绕三个生活小区,距离报社直线距离两千多米。白玉玮立即给小以致电,小以很高兴,称如果玉玮与格格作伴,她也不必因为闪婚对格格心怀愧疚,还交代自己的东西都已经搬走,剩下的东西她可以自行处理。房租一个月一千,两人均分,水电自理。
确定了房子,周秉言建议尽快搬过去。
恰好碧空万里,白玉玮当天就回家打包行李,下午就请搬家公司将行李搬到了新居所。
白玉玮的新居是三楼,外墙用沙石,窗棂用实木,细看看,曾经精细地装修过,不过时光一晃二十年,颜色已经剥落地太久了。可喜的是环境干净,处处安宁恬淡,窗前的一排梧桐,高挺茂密,风一吹会发出叶子相互摩挲的声音。“同居者”格格因为迅速有人陪伴,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欢迎,白玉玮受宠若惊。
周秉言本意帮白玉玮搬家,无奈她雷厉风行,自己完全插不上手。
晚上五点,白玉玮等在小区门口,头发没有吹干,披在肩上。周秉言刚将车停稳,白玉玮自行开门上车,笑着跟他打招呼:“来啦。”
坐到周秉言身边,白玉玮刹那间想起一些片段,她好像扑到了周秉言身边哭,还吐了···
“秉言,我问你个事儿。”
“嗯?”
“我昨天是不是吐了?”
“···嗯。”
“吐哪儿了?”
“怎么了?”
“···吐你车上啦?这辆车吗?”
“没有。”
“那···我吐你身上啦?”
“···没有。”
“真没有?”
“没有。”她吐的时候努力在推走他,很会顾全他人。
白玉玮稍微放了点心,没吐人身上,不算太恶心。她给他指着路,没绕弯子,直接拐到饺子馆,乔迁之喜,是要吃饺子的。
快吃完的时候,白玉玮借口去洗手间,去柜台结账,却被告知“账已经付了。”
白玉玮懊恼地跑回房间,“你什么时候把账结了?”
“怎么了?”
“这两天太麻烦你了啊,请你吃顿饭你都不给机会。”
周秉言瞧着白玉玮活蹦乱跳的样子笑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白玉玮看着周秉言的笑容,有点呆了。她对周秉言的印象,不是这样的。如同这次见面的印象一样,他瘦削修长,发极黑,脸很小,沉默寡言,在汤世游面前的话都不多,甚至称得上是个阴郁的人。此刻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就像个少年一样,眉眼舒展,露出整齐雪白像贝壳一样牙齿,一双湿润的眼睛看着你,竟然如此诚挚温柔。白玉玮心中感叹,其实周秉言真的长得很好看啊。
“既然如此,那我还你医药费,你可别推辞了啊。”说完从背包里拿出一个A4纸折的信封,“我估摸着给的,多退少补。”
递给周秉言,他的笑容收起来了,几缕碎发从眼前划过,很奇妙的表情。
白玉玮无奈地笑:“你帮我付的医药费哎,总要让我还你吧?”
周秉言眼睛有点斜斜地瞄了她一眼,嘴角有一点玩味的笑意。他算是发现了,这个白玉玮很害怕亏欠,难怪会与汤世游闹翻。
这两天,他经常瞧着她那张妩媚无害的脸蛋,回忆起这脸上出现的、他不喜欢的表情,比如皱眉、为难、尴尬等等。她认真得厉害,一点模糊带过的本事都不用,连无伤大雅的小聪明也不肯带。
“我听说覃市小吃特别多,用你的医药费带我吃小吃吧。”
白玉玮把信封往他面前一搁,“小吃得吃,医药费也得还!”
周秉言轻轻将信封取过来,却又捞过白玉玮的背包,将信封放进了背包里,“别争了,好好想想有什么好吃的。”周秉言比白玉玮高不少,站起来轻轻松松带了些压迫的气势。他顺手将白玉玮的小背包挂在手臂上,捡起白玉玮身边的外套给她,示意该走了。
白玉玮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周秉言的执拗。仿佛再拒绝下去,他就要生气了。白玉玮心中忐忑,没再多言。
“那好吧。”白玉玮接过他递过来的外套,两人并肩走到店外,车马川流,正是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