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都头纵队突破也未必就不如雷都头,非要给所有人起个外号,安插一个特色,这是宣传艺术,而不是战争艺术。
比如每支军队里,都有一个“福将”,就是战绩乏善可陈,可以称之为“笨蛋”的人。
有句话叫做“一个人的名字可能取错,外号是不会取错的。”
但是外号可能会给人一些不好的心理暗示。
比如雷都头以出手如电著称,久了也就越来越追求出手如电。
徐咏之开始和雷嵩比快,知道比不过,换了双手剑法,就是要和他拼力了。
所以雷嵩再去拨挑徐咏之的时候,徐咏之就用棒去砸他的棒。
连磕几次,雷嵩的手就开始发麻。
“这小子不简单,别看瘦瘦的,有力量。”
雷嵩开始回避徐咏之的棒了。
但凡有了这种心思,那扎刺的动作质量,就会大幅度下降了。
每次刺都被瞄准了棒砸下来,雷嵩的火越来越大。
用雷霆枪法好了。
雷霆枪法,是雷嵩自己创造的一套枪,如同迅雷一般的连击。
这又是指挥使搞的形式主义,既然有了四个强都,那每个人都要有一个看家技能,没有就创造一个出来。
指挥使后来就在军鉴里写:
地盾反、火之速、狂风弩、雷霆枪,是本指挥的必杀技。
上级一看,非常新颖,觉得指挥使练兵有方。
但这四招,大家看了都说好看,但是到底有用没用,其实没有验证过。
很简单,因为战场上禁军穿重甲,用长枪,这样泼风骤雨一样的枪根本就用不出来。
雷嵩今天就决定用在徐咏之身上了。
这就是要倒霉。
认真一棒一棒打,五十回合可能俩人分不出胜负,因为徐咏之用的毕竟不是剑。
雷嵩非要搓这个大招,那就别怪自己倒霉了。
小轻拳破加加布鲁庚,自古的规则都是这样的。
雷嵩胸中沉吟一声,然后刺出了自己的第一棒。
形式主义的枪法,总有有这么多的仪式感。
然后是雷霆一般的连击,但是他刚出到第三棒,就被徐咏之的重手法打断。
真麻烦,这下又要重新蓄力。
他又发出一声低吼。
又是第三棒就被重手法打断。
他又发出第三次低吼,这时候,徐咏之用了一个进手,猛击他手中的棒。
为了不被打断,雷嵩把棒让开了,徐咏之一个进步,就欺到了雷嵩的身边,一腿扫过去,雷嵩下盘不稳,跌倒在地。徐咏之冲上去用棒抵住,把他按在地上。
正好是一个“按住头、亲上去”的姿势。
这一下周围的兵全愣住了。
没人见过雷都头被打倒。
徐咏之也觉得头疼了。
这下怎么收场呢
这个时候,有个人在不远处的房中大喊了一声。
“那个兵,过来见我!”
这一声给都头解了围。
徐咏之赶紧把雷嵩搀起来,雷嵩气哼哼地甩开他的手。
雷都头天生紫脸,现在更紫了。
“指挥使叫你,你过去吧,他会发落你的。”雷嵩说。
“谢谢都头!”徐咏之做了个揖,向指挥部所在的房子走去。
雷嵩气哼哼地看着他的背影,老邢过来和他一起看。
“都头,这个人攻过来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特殊的感觉?”
“就是那种心砰砰跳,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感觉。”
“没有!”
“别骗自己了,”老邢感慨一声,“你有,我看出来了。”
“因为我也有。”
雷嵩和老邢其实是差不了两岁,同一年的兵,说是上下级,其实也是兄弟。
“这下不能再叫禁军枪王了。”雷嵩小声说,心头有点失落。
“第二名也很好啊,可以叫禁军枪后。”老邢说。
“滚!”雷嵩怒斥道。
“别动怒,我知道你喜欢他,或者早晚会喜欢他。”
徐咏之进去指挥部一看,四张条桌,想来就是指挥使、副指挥使和两个虞侯的座位,靠墙一盘炕,冷了大家可以上去轮番休息,里面还有一间屋子,供值班睡觉和保存文书用的。
屋子中间有一个大长条桌和椅子,可以给都头们开会的时候用。
会议桌边站着一个背对徐咏之的高个子,看服色应该就是本指挥的指挥使。
“谁教的你?”
“属下是龙虎山门下。”
“我说的不是武功,”这个人转过身来,“谁教你要免刺的?”
这个人高个子,但比徐咏之还是稍微矮了一点,他看上去比徐咏之大一两岁,浅红色的长圆脸,两只大耳朵,圆润的下巴,古人认为这个叫做地阁,主宰这个人的官运,地阁越宽大饱满,能管得人越多。
这是一个年轻的军官,长了一张有福气、有运势的脸,美中不足就是他的眉毛淡淡的,比徐咏之的大哥赵匡胤的英雄眉毛来说,多了一点点的邪魅。
“门外登记处一位老军告诉我的。”
“别撒谎,”指挥使说,“步军衙门门外根本没有登记处。”
“”
“那个人说自己是谁了么?”
“他说自己是掌书记。”
“原来是这个老货。”
“怎么”
“徐矜,你觉得掌书记是什么官职?”
“文书吧。”
“错,掌书记不是简单的军营书记,是节度使的掌书记,他是赵将军的军师、参谋和左右手,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说他开口就不像是个俗人。”徐咏之说。
“没错,这个人不是俗人,”指挥使说,“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他在你从军第一天就拿你当棋子,给我出难题,撺掇你申请免刺,要我的兵将难堪,也把你陷入危险的境地,现在你们整个都全是你的敌人了。”
“这无冤无仇,掌书记为什么这么做?”徐咏之问道。
“有些人啊,充满了恶作剧的心,他不是跟你有仇,而是为了证明天下的人都不如他聪明。”指挥使说。
“原来如此”
“他觉得自己这么干很幽默,但是被作弄的人不会觉得开心的。”指挥使说。
“对不起,指挥使。”徐咏之说。
“他没想到一件事,那就是你居然真的熬过了这个试炼,你打败了全都的人,包括我们禁军的枪王,就像刚才你说的,如果你赢了所有人,并没有条例说要揍全都人的棍子。”
“如此太好了。”徐咏之松了一口气。
“但是你赢了你的都头,”指挥使狡黠地笑着,“这件事,你自己去应对吧。”
指挥使一把搂住徐咏之的肩膀,把他拉出指挥部营房外。
“第一指挥,集合!”
第一指挥一共五百人,五个都的人。
大家赶紧排成一个大队伍。
指挥使走到众人面前,真的是不怒自威,霸气十足。
“各位,我们第一指挥,是精锐中的精锐!”
“大战靠我,有我必胜!”大家一起呼喊着。
“今天,新的禁军枪王已经诞生了,他就是我们的新兵,徐矜!”
台下的士兵们一起欢呼起来。
“每个月的大较,大家都可以向他发出挑战,争夺这个称号。此外,因为徐矜是在免刺的时候赢得这个称号的,他得到了免刺的许可!”指挥使说道。
“祝贺一下!”
士兵们发出了“嗬、嗬、嗷嘞”的欢呼声。
“解散!”
徐咏之右手打左肩,行了一个禁军的军礼。
“谢谢指挥使!”
“你自己赢的。”
“也谢谢您叫对我的名字。”
“我接到赵将军的口信,说到你会来。”
“赵大哥的口信!”
“大哥?”
“哦,赵将军,他让我这么称呼他。”
“将军就是将军,以后不要在军营里称兄道弟的!”
“是,指挥使。”
“赵将军这个爱跟人拜把子的毛病我回头会说他。”
“指挥使您还能批评赵将军吗?”
“废话,因为他是我大哥,我亲大哥!”
“指挥使,您是”
“我姓赵,禁军第一厢第一指挥指挥使赵匡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