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此生唯心系大荆!
这一句落下,按了像是鼓风的开关一般,厢房里那奇怪的氛围一下便消散了个干净。若不是地上那一滩酒渍还在,这便一点也看不出,号称千杯不醉的皇帝陛下曾醉酒胡言,世人称赞的高雅君子也差点破口大骂。
凤宸言笑晏晏,倒是一点也看不出他先前灌下了半壶烈酒:“还要仰仗许爱卿了。”
“这就加官进爵了?”许朢舒挑眉。
凤宸心情颇好地眯起了眼,“那要看你什么时候启程了。”
“陛下金口玉言,臣下自然是不急的,”这么说着,下一刻却又严肃了起来,“不过,陛下对于北府军是否太过有信心了?漠北左师,并不好相与。”
许朢舒也不知凤宸是不是真的醉了,只见他两颊晕上了绯红,眉眼弯,嘴角笑,情态如少年随性,只说两字:“无碍。”他要这天下归一,便静得下心,能徐徐图之。
这方,小宴刚结束,喜乐便推门进来传话了,也不避讳许朢舒,道:“陛下,吴将军说想见您。”说完,喜乐还非常有眼力见地给两人递上了净手的热布。
“哦?这却是有些快。”这话是瞧着许朢舒说的。
“是有些意外。”话这般说着,许朢舒脸上却一点也不显意外,只是那酒后的红晕倒是有些违和。
“走着!哦对了,喜乐,记着给吴将军捎上些吃食。”
“诺!”
跟着一道出了雅间,看着凤宸颇为愉悦的样子,许朢舒不禁问了出来:“为何是我?”
为何让我去审?同样的话,凤宸说出口也是一样的。
为何让我赴北?京都能权谋机变者不在少数。
“嗯……约莫是怕格调低了吧,”这前一句还在调笑,凤宸却突然转过身,盯着落后他半步的浊世君子,蓦地就沉了声音,“再说你不也是盼着的吗?皇权之下,才谋数不甚数,然可堪大用者,寥寥数人尔。”
这方凤宸说完后,阔步转身,许朢舒复又随行,仪恭礼敬,却是不见畏惧,那声音也是清泠泠好听地紧:“臣下所求,陛下一向清楚,自当鞠躬尽瘁!不过,文臣不干军务,臣还是有些犹疑的。”
凤宸倒是笑了,堪走到楼梯口从袖里拿出一块金灿灿的牌子,在自己眼前晃了晃,说:“你倒是想得周到。”
许朢舒也是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自然地走上两步,郑重地伸出双手接过帝王赐下的金牌。
许朢舒将金牌妥帖收好,跟着下了楼,才发现今日的万禾楼倒是过于安静了。平日那些权贵雅客最爱来此,而今正是用午膳的时候,他们一路从雅间出来竟也没遇到一人,楼下也只有一些专心用食的散客。心中暗叹一声,便也当无事发生。
恰跨出万禾楼的门槛,却不想听着凤宸幽怨地叹息声:“我这来一遭,倒是如强盗过境抢人钱财无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