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一声闷响,我从梦中醒来,摸过手机打开,刺眼的蓝光照亮一个陌生的空间,缓了一分钟,我才想起我现在住在别人的书房里。
“六点半……这么早?”我的眼睛依旧干涩。
我曾经看过一个教人如何早起的视频,说是要将肉体和意识分离,不要管脑子里的声声劝告和对温暖被窝的贪婪,甩开膀子让运动神经支配你的身体。
再躺五秒钟,我计算着时间,五秒一过立刻踹开被子侧身滚下床。
踢踏着拖鞋,我向阳台走去。
窗户一敞开,寒冷的空气吹飞了昏沉,我揉着眼睛在未明的清晨寻找萍萍的身影,果不其然,几秒钟后,一个俏皮的人影随着应声而起的声控灯出现,暖黄色的灯光像一双妈妈的手,慈爱地推着孩子去汲取知识养分。
“萍萍!”我喊了她一声。
“姐!我去上补习班了!”萍萍背着一个双肩书包站在扇形的光影里回身,韶华未逝,她那样子混在高三的学生堆儿里也不突兀。
我看她戴好了围巾帽子,穿得厚厚的,风再大也刮不跑。
“上完课早点回家!!”我本以为十年后我才会说出这句话,没想到提前当了一回妈。
萍萍摆摆手,一溜烟跑远了。
早上多寒露,碰了一下露天阳台的扶手,冰得我瑟瑟发抖。
“哎,忘了问她吃没吃早饭!”我此刻才清醒过来,有的没的都说了,最重要的没说。
我在阳台跺脚,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你怎么不问问我吃没吃?”
我惊骇回头,怎么有萧旭的声音?身后空荡荡地,只有一屋子被萍萍搞乱的家具,是我出现幻听了?
“我在你下边。”萧旭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奈。
我扒拉着栏杆,向下看,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
不知何时,萧旭打开了自家的灯,黑夜中散发着冷白的光芒。从我这个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他绢白的额头和墨黑的短发,他应该是靠在栏杆上仰头看着我这边。
“你……”我一时语塞,这个没有见到面的见面很突然。
楼外面静悄悄的,北京的冬天把小区里的杨树冻得哆嗦掉满头叶子,只剩下干燥崩裂的躯干,几户人家的灯光镶嵌在墙院,给静谧的夜添几点金黄。
我把头发缕到耳后,看清了萧旭把胳膊肘支在栏杆上,他今天穿的衣服袖子是灰色的。
“我把你吵醒了?”我环顾四周,静悄悄。
萧旭动了一下脖子,“我睡得浅,听见一点声音就醒了,搁别人吵不醒。”
“抱歉,我一时忘了咱们挨得这么近。”我满脸歉意,萧旭自是看不到的。
“你不冷吗?”几团哈气飘散,萧旭的胳膊收了回去,脑门还坚挺地支棱着。“快下来吧,你的艺人还没饭吃呢!”
说完,萧旭起身回了屋子,留给我推拉门碰撞的脆响。
“呜~~我还想再睡个回笼觉呢。”一声乌鸦啼鸣,我认命地退了回去。
…………………
第二次进萧旭家,是他亲手开的门,灰色帽衫下面是一条还未换下的黑格子睡裤。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自然,明明才认知几天,明明才刚搬过来,我就已经在他家里要给他做饭吃。
“你怎么起得这么早?确定不再睡会儿吗?”我把鞋脱掉,穿着袜子进了客厅,萧旭家的地暖温度很舒适。“我们十点才出发去拍摄场地。”
萧旭把门关好,又掰了掰确认,很有居家的感觉。
“晨练。”他回答。
“你还要晨练?”我深感震惊,转念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你不会要下楼跑步吧?难道还要我跟着?我跑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