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刚被景曲放下,一脸平静,整了整衣裳,再指明方向,示意几人跟着他走。钟承止与景曲便跟着魏老朝贡院大门方向走。
重涵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站了半晌,才赶紧跟了上去。
“喂,能不能先打个招呼?”重涵有点悻悻,嘟着嘴对钟承止说,又瞧了瞧钟承止后背,“背没事吧?伤才刚愈就跳这么高……”
钟承止看着重涵一笑:“没事,早该活动下筋骨了。一会出去也不走门的话,给你先打个招呼。”
重涵听完想了想,嘴角一翘:“不,一会我们出去走偏门。”
一行人走到贡院大门旁的一间堂室,里面已经有人等候,魏老上前说了几句。钟承止与重涵便在录册上按了手印,取走了准考证,前后一共也没花到一刻时间。
几人回头走到偏门,从里面就听到外面还在吵。偏门已关起,两个小吏在门旁商量着什么。魏老上前招呼了一声。小吏回道:“这边外面正乱着,几位不如从正门出去。”
重涵嘴角掩不住的笑意:“不用,我们就走这门。”
小吏又劝了几句,还是不成,只好打开门。门外的人见偏门打开,立刻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吵嚷声一时停下。
重涵抬起腿迈过门槛,看着被试子们包围的李宏风,装出一脸惊讶:“诶?这不是李宏风李公子,怎会在此处?”重涵左右望了望,“难不成……是考凭未取,又不欲排队,便想走偏门插队?这……可不好啊。如此多试子都在辛苦排队,身为堂堂李丞相的公子,更要以身作则,为众表率,怎能做出倚官仗势只图自己方便之事?”
此话一出,围攻的声音顿时再度响起。
李宏风一脸怨气地对着重涵道:”重公子为何会在里面?莫非也是插队?”
“我一清早就来了,还未有几人排队,取了考凭后便在院内逛了逛熟悉一番考场,故现在才出来。没想就遇上了李公子,实在是缘分缘分。”重涵一边文不加点说着白话,一边乐呵呵地看热闹不嫌事大。
李宏风嘴上要斗个痛快,心中却明白插队走后门非是光彩之事,一直避免说出自己姓名。最后一日还在排队领考凭的,多半不是京城人,故也无人认识李宏风。可重涵一句话便暴露了李宏风身份,谁会不知当朝左丞相兼同平章事李桓李大人。不过都是李大人,李桓在民间的名声可远远不如李云从。这吵架的风向立刻开始变了……
“哼,李丞相一心贪图安逸能战不战,生出的儿子果然也是这种货色!”
“霸着宰执之职尸位素餐,只谋私利,祸国殃民!”
“上梁不正下梁歪!”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层一层挤在一起,话出谁口难以辨别,有些人便胆子大了,说得越来越难听。
重涵回头要小吏关上门,然后带着钟承止、景曲与魏老特地走到李宏风身旁,行了一礼:“李公子就好好排队吧,何必闹这么大场面。我们先告辞了。”
李宏风方才在众人围攻之下,仍是面不改色一副舌战群雄的模样,此时脸上却露出了明显的愠色。他正要张嘴反驳重涵,这时,一个清脆的嗓音响起:“李公子,我们走吧。本次科考我应不应考亦是无碍。”
重涵这才发现,李宏风身旁站了个半大少年,长得娇小,面容稚嫩,想来岁数不大。李宏风带了两名高大的随从,少年站在其间,被挡了半个身子,十分不显眼。
“三年一次科考,如何能随意错过?别管这些人,我们进去就行。”李宏风说完便使唤自己的随从,要他们推开几个挡在偏门口的试子,准备冲进去。”
两名随从长得三大五粗膘肥体壮,轻轻一挥就力道不小。读书人则多是手无缚鸡之力,别说对抗两名随从,能站稳了就不错。门口的几名试子直接就被随从推倒在地,痛得哇哇直叫。这一下子惹得群情激愤,后面围观的人也涌了上来。开了半天的文酒会没比出个胜负,变成了武斗会。
那少年身材矮小,被涌来的人群挤得踉跄,脚下一绊正要摔倒,钟承止向前一迈,一把将其扶住。
一抹绿光在钟承止双瞳中一闪而过。钟承止对少年笑了笑:“你跟我来。”说完便带着少年往人群外走。
涌来的人群并未给钟承止让开道路,但钟承止抬手往前轻推,所碰之人无一不立刻退走一边,还全然察觉不出是被人推开。如此这般,钟承止两三步就带着少年走出了人圈,景曲也一声不响地紧跟在后。倒是重涵与魏老被留在人圈里,好不容易才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