骖鸾朝容隐摇摇头,“百转丹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
女子闻言笑了笑,笑容虽有些无力,其中却无半点勉强之意,“妾身早该死了,能撑到现在,妾身已经知足了。”她望向容隐,欲言又止。
容隐知道这女子多半有事求他, “夫人有话但说无妨,若我能做到的定会去做。”他虽然心善,但却不是滥好心;力所能及的事便帮一把,打肿脸充胖子这傻事他可做不出来。
女子将玉佩还给容隐,垂眸,声音嘶哑道:“此玉佩形似飞雪,玉质上乘,名为飞雪令。”
四位侍女为之一震,目光落在容隐手中静静躺着的玉佩,神色莫名。
“至京州,持飞雪令至万泉寺,将这飞雪令交予老方丈,老方丈便会允公子一件事,”女子说到者顿了顿,“妾身本想寻那万泉寺老方丈替妾身孩儿诊治,却不想半途遭小人所害,妾身命悬一线,孩儿也被小人带走,生死不知;”女子叹了口气,道:“眼下妾身只能求公子替妾身走一趟,将这飞雪令交予老方丈,让老方丈替妾身寻那可怜的孩儿!妾身只求孩儿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这女子的话其实经不起推敲,不过容隐不想深究;不论答应不答应女子,他都要去万泉寺一趟,他说:“此事我应下了。”
“妾身多谢公子!”女子得到容隐的承诺,绷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散了,“妾身孩儿是个小哥儿,姓卫名玉,右手手腕上有一月牙形红痣,劳烦公子将这些转告老方丈,妾身来世结草衔环以报公子今日大恩!”
女子说完,又忽的咳了声;骖鸾递过一张帕子,再取下来时雪白的帕面上沾染了猩红的血迹。
骖鸾将女人放平,让她躺在床上,转而对容隐说:“少爷,回天乏术,奴婢尽力了。”
容隐嗯了声,便不再言语。
“妾身了却心中所愿,死而无憾,”女子苍白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愈发脆弱,她自言自语一般:“死而无憾,死而无憾,死而无…”
女子最后的喃喃声飘出帐外,被卷入寒冷的北风中,没入无尽苍凉的雪地;亦犹如这女子的生命一般,悄然消逝在这温暖的帐内。
半晌,容隐望了眼床上红唇明媚的女子,低声道:“好生安置了罢。”
*
漫天飞雪,朦胧夜色,一辆车轿逆风破雪而来,驾车之人显然技艺娴熟,御马飞车如若闪电雷霆,呼啸而过,徒留一片似被狂风搅乱的雪地。
“碧落,大约何时能到京州?”容隐吃了晚饭,瘫在塌上,手里拿着颗大苹果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
碧落:“少爷,若是连夜赶路,明日便可至京州。”
四位侍女已经连夜赶了三日车,容隐实在坐不住了,他道:“今晚不赶路了,我们好好休息休息。”容隐说这话时脸微微发烫,四位连夜赶车的侍女都没说什么,倒是他这整日吃吃喝喝的大老爷们先受不住了。
很跌面子,心里惭愧,但能休息,下次还要!
再有两个时辰的车程,便至天水府,左右是睡一个晚上,容隐便没敢壕,找了间当地最贵的客栈休息。
店小二见容隐一行进来,立马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脸:“哟,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碧落给了一锭银子,“三间连一起。”
店小二拍了拍脑袋,诶呦一声,说:“实在对不住,小店只有两间临近的房间,那第三间已经被之前的公子给定了!您看两间临近的可以吗?”
熟知四位侍女尿性的容隐立马说可以。
碧落见状,只得顺着他家少爷;青霄和骖鸾睡在少爷隔壁确保少爷安全,她与霏微离得远些倒也无碍。
碧落将房间大大小小的物件一概换成少爷惯用的;骖鸾借用了客栈的厨房,备了些应急药物,霏微知晓少爷定要沐浴,让小二待会儿送些热水上去,而后将沐浴要用的药包、澡皂、香膏、衣物一一备好;小二将送热水上来,霏微便先将药包搁进去,先烫发药性,待片刻后才将在床榻上打盹的少爷喊醒。
泡澡的药包也是骖鸾做的,容隐不知道有什么功效,反正每次泡完澡他全身舒坦极了;若是此刻还能来几杯小酒,来一只烤鸡,那才真是快活似神仙!
不过有四位侍女守在外边,酒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容隐想着等他成功跑路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喝酒!往死里喝,死不了就喝!
“咚!”
房内突然响起一道沉闷的声音,像是手指敲击木板发出的声响。
容隐扫了眼房内,目光最终落在床榻内侧那扇木板。
“咚!”又传来一道声音,容隐确定就是那里传来的!
就在容隐考虑要不要让碧落去隔壁问问情况的时候,床榻内侧那扇木板上忽然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洞!!!
——而洞的那头赫然是一只人眼!!!
正在泡澡的容隐好巧不巧与那人视线对上,容隐倒没有被吓到,他挑了挑眉,心想偷窥被他当场抓包,这就很刺激了。
“好看吗?”容隐笑了笑。
话音落罢,隔壁那人便将洞给堵住了,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以为自己遇到了位王者结果那人实际连青铜不是的容隐遗憾的摇摇头,继续过着他那平淡无奈且奢华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