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月,扶溪的焦虑与日俱增。
在老人家的日子非常清苦,扶溪上一次过这种生活,还是五六岁时,那时他跟他父亲回乡下老家住了一段时间,因此才一日三餐都是青菜稀饭。
但到了老人家里,粗茶淡饭却是他们的日常。扶溪感恩老人收留自己,也从不抱怨这个。
只是,食欲得不到满足尚可忍受,而精神上的空虚却日日消磨着扶溪。
穿到这个世界以来,扶溪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觉得,面对这样的变化,没有人能够泰然处之,他也是如此。
扶溪打小就是个过得十分顺利的孩子,他进入大学,也只为作业发愁过,现在,他要发愁的东西却变得多得多了。
扶溪在老人家的这段时间里,时常在无尽的虚无感之中摇摆不定,他知道自己成为了故事的主角,但日常的琐碎却像一盆冷水般,朝他迎头泼来。
他明白,现在的自己相当平庸,也许在某个时刻,就会像还没有任何意识的,突然夭折的婴儿一样,猝不及防陷入永恒的黑暗中。
他在打听不到消息的等待中焦灼着,每日都在屋内踱步。她的踱步,有时会招来那个矮黄女人的不满,他便只好坐回原位,又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他日日坐在药铺的小窗前发呆,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城中白日里的人似乎突然多了起来。
大街上,挨挨挤挤的人们像流水一般向城外涌去,除了疫病造成的死亡,城里的人口似乎因为流动也在减少。
老人有一天突然对他说:“有人往外逃了。”
扶溪望向老人,神情有些疑惑,他思考了一阵,突然怔住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冒了上来。
他的双手此时正放在膝盖上,这时攥紧了膝上布料,对老人问出了他的猜想。
“魔修打来了?”
老人没说话,他的脑袋沉重地往下点了点。
其实从几天前起,老人已经有了顾虑。然而,老人的儿子迟迟没有家,老人寄去的书信,儿子也没有回复,老人便打算再等几天。
等到了第五天时,老人有些着急了,他不断看向儿媳妇怀中的孙儿,等待儿子回家的决心很快动摇了。
他心想,再等下去,也许不会有其他结局。
于是,他催促儿媳妇收拾随身物品,还不忘嘱咐她将儿子的那份也带上。
他们三人要出逃,需带的财物并不多,口粮是最要紧的,不到十几分钟,三人便收拾好行装,带上了那个婴儿,逃出了药铺门。
然而太迟了。
他们逃到城门口,看见傍晚的城外火光冲天,城楼上的尸体密密麻麻,而魔修攻城的巨大声响,更是惊动了城内所有昏睡和已经死去的人们。
不到一会功夫,魔修便已经撞开内城的大门,黑压压一片如潮水般逼近了城内。仙门的修士被他们团团围住,一瞬间就淹没在其中黑色的浪潮中。
扶溪三人开始往城里跑,街上逃难的人太多,到处都是惊叫和哭闹声,他们时不时还会撞倒仍在往城门口挤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