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真人出身商贾之家，似乎天性中就有着一种精明与市侩，他在鲛人身上发现了难得的生意。

他先是将生意做到了仙门与世家中，后来这个隐形的市场越来越庞大，凡人中的富贵者和猎奇者也加入其中，开始了这场饕餮之宴。

然而，经过十年的血腥捕杀，鲛人也变得聪明与灵活起来。

就在一个月内，南海的鲛人忽然之间数量大减，它们像一夜之间都被深海暗流冲走了，只剩下风烛残年的老鲛人在海边日夜嘤嘤啼哭。

裴真人遍查一个月来大小队伍在南海捕捉鲛人的记录，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直到他听一位住在东海边的修士说起那个小镇的奇事，他才恍然大悟。

他即刻派出自己的心腹前往东海，要揪出那些如似人间蒸发的狡猾生物。

太清门的修士见到了那三具鲛人的尸体，他们的带头人是裴真人的长子裴意。

裴意自小被裴真人收养，和裴真人的独子裴一陆似同兄弟。

东海的暴雨还在持续，如瀑的大雨“哗哗”地冲刷着海滩，渔民的海船还没来得及发出腐臭味，就被雨水泡烂，冲碎进无底的海水中。

裴意冲在众人的最前，他体内的真气高速运转，抵挡倾盆的雨水，他带领众人往海滩边赶去。

裴意对修行一事异常刻苦，他的韧劲和意志力一度让裴真人的独子裴一陆惊讶。

裴一陆被裴真人的妻子，他的母亲，照顾得一丝不苟，他性情里烂漫无邪的成分与他的父亲格格不如，也因此，他被他的父亲斥骂和教训过无数次。

他和一个女鲛人的相恋，彻底打破了他和父亲经营了二十多年、战战兢兢的父子关系，他被关了起来，那个女鲛人险些被虐待致死。

他在囚室封闭又污浊的空气里待了一周，母亲偷偷放出了他，她眼睛通红地给了裴一陆一把铜质的小钥匙。

裴一陆拿着钥匙救走了他的恋人，他的母亲不愿跟他走，他逃出太清门，在一个荒僻村落中居住了两年。

两年里，裴真人让裴意来探望了他许多次。

裴真人于修行上的才能有限，他停在金丹后期已经二十多年，若非他的财力与智谋，他根本无法维持一个几百人的门派。

他的继承人却跑了。

他需要继承人，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继承人，不是裴意，不是任何一个办事稳妥的心腹，而是他的儿子裴一陆。

裴一陆与裴真人互为对方放下了过去无法介怀的不堪之处，裴一陆回到太清门，做他的掌门继承人。

裴一陆和裴意一行人来到了最初发现鲛人的海滩，那里现在被镇长用几人高的木栅围拢了起来，偶尔有三两卖伞的小贩跑过，但大部分时间是沉寂无人的。

裴意含下一颗避水珠，潜入了茫茫巨浪中，他在幽蓝的海水里四处逡巡，放出神识探查周遭。

那些狡黠的人鱼躲在海底深处，它们不再集体行动，而是分散在各处，让裴意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回到地面，告诉众人海中的情况。

“只能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