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第一天，宋思音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觉睡到中午，而是七点就睁开了眼睛。

因为实在是太可怕了。

宋思音捂着胸口缓慢地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来，对着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掐了一下，直到感觉到疼痛才默默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可怕了，做个梦都是数学考试。

床头柜上，手机的绿色信号灯正不停地闪烁着。

宋思音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消息通知栏中显示有十几条未读信息，除了一些无用的新闻和无关痛痒的群消息之外，“顾慕宇”三个大字倒是让宋思音心中一颤。

“醒了之后给我打电话。”

呵，什么语气。

昨天二十三点三十分。

宋思音顿时睡意全无，拿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地胡思乱想：“七点三十分，他现在醒了没？如果他发完消息后睡觉，那现在应该是睡了八个小时……也不少了……但如果我现在给他打电话，他会不会没睡醒？会不会心烦？会不会不接？如果我晚一点给他打电话，他会不会认为我很懒……”

短短几秒钟，宋思音的脑子里像打了一场生死仗一样。

有点头疼。

但本着宁愿让他心烦，也不能让他认为自己很懒的态度，宋思音闭着眼拨通了顾慕宇的电话，直到听筒中传来“嘟嘟”的声响时，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她尽可能地想像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像上刑一般，颇有一些悲壮色彩。

“喂……”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顾慕宇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些属于青春期少年的特色，竟让宋思音觉得有些意料之外的好听。

“吵到你了吗？对不起啊……”宋思音有些愧疚地说道。

听筒那边窸窸窣窣地，顾慕宇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也渐渐恢复成本来的样子，说道：“哦，是思音啊。”

“嗯，你让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有空吗？”

顾慕宇的声音从电话那端幽幽传来。

宋思音有些微愣。

“思音？”

“啊？”

“有没有空啊你？”

宋思音郑重地点了点头，但想到现在正打电话呢，点头他怎么会看见，于是有些着急地说道：“有，我有空的。”

“好，那咱们十点书店见。”

“好……”

直到手机里的“嘟嘟”声再次传来，宋思音都还是懵懵的，如同泡沫漂浮在空中，没有任何着力点。

以前也不是没有和顾慕宇出去玩过，但这次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大大咧咧是友情，小心翼翼是爱情。

也许是因为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吧。

不说了先去洗头。

……

好不容易编造好理由搪塞过了宋妈妈，却赶上了堵车。

透过公交车的后视镜，宋思音看着有些陌生的自己：散下了万年不变的马尾，脱掉了厚厚的棉服和臃肿的秋裤，靠在暖风口瑟瑟发抖。

眼看着就要到十点了，可公交车偏偏堵在了倒数第二站。

看着前面长龙一般的车队，宋思音狠下心来，觉定跑着去赴约。

冬天的寒风是真的刺骨，特别是没有穿秋裤的腿，即使已经气喘吁吁也还是没有丝毫的暖意。

如果现在没有跑步，那我现在的腿一定会抖成骰子，宋思音边跑边想。

跑到书店门口，宋思音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五十二。

刚停好电动车的顾慕宇，还没站稳，便被宋思音吓了一跳。

“你……”

“路上堵车……”竟然有哭腔。

宋思音被寒风吹得眼睛酸痛，眼泪横流，活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

顾慕宇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伸入棉服的口袋里摸出手帕纸替她擦干净眼泪后，又将自己脖子上的灰色围巾转移到宋思音的脖子上。

许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新华书店里的人零零散散地，双脚落地时，都能清楚地听到鞋底与木地板碰撞的声音。

不知为何，宋思音挺喜欢这种声音的。

进门之后，顾慕宇只是随手拿了一本英语练习册，不等宋思音选好书，就拽着她来到了书桌前，还点了两杯热的珍珠奶茶。

书店的座位，不点点儿东西总是坐的不踏实。也是，人家免费让你看书，还不能赚你一杯奶茶钱吗？

宋思音正分析着“书店创始人”的思想，就被一本黑色笔记本盖住了视线。

“这是……”宋思音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