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郴觉得，回忆里的景肖跟现在有些不一样，但却又明明白白的是这个人。

回忆里的那个人很张扬，眼睛里却透着不明显的颓丧，而面前的景肖，言语里虽然有些收敛，但性子没变，唯一有了区别的，就是她眼里带着浅浅的光。

沈郴若有所思地转着笔，听到景肖吐了口气：“终于做完了。”

景肖把试卷放在一边，扯了一张空白的A4纸出来，熟门熟路地开口：“开始讲题吧。”

沈郴嗯了一声，迅速把最后几道题改完：“这一章你所有的知识点都不熟。”

何止是不熟，景肖现在做试卷全是根据直觉来，所以每张试卷的正确率很感人，每次讲完一张试卷就像是打了场仗似的。

但是试卷讲完后那一块的知识点，她确实基本上都能掌握。

景肖向来聪明，以前在外公外婆身边时也是个好学生，只不过后来被她自己给作得什么都没了。

沈郴讲题时从来没有废话，也不会利用自己天才的优势把步骤一跳而过，每一题都很细心，还会给景肖时间来做笔记。

但两人之间的交流却也仅仅限于补课而已。

沈郴不是个会主动搭话的人，景肖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跟他说的，以前靠着斗嘴，现在她又不能无缘无故去怼人家，这样下来就连学习的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为了保证学习效果，每过一小时，就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沈郴讲完后喝了口水，拿出手机计时，他一直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十分钟。”

“嗯。”景肖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些理解了的知识，听了沈郴的话还没回神，整个人都在兴奋当中，以前从来没感觉到把东西学懂了是这么一件有成就感的事！

她嘀嘀咕咕道：“要是你以前给我补习的时候我能好好听，那一定会考个好大学。”

景肖声音太小，沈郴没怎么听清，大概只听见了“以前”“补习”“好大学”几个词。

自我脑补了一下，沈郴想着，还是勉强道：“现在也可。”

“嗯？”景肖没懂。

沈郴：“现在学习不晚。”

高二才刚开学，还有两年的时间，只要努力，结果肯定是好的。

从来没安慰过人的沈少爷乍一下说出这句话，不仅是她不习惯，就连景肖也不习惯。

哦，她想起来了，当初她为什么老说自己要开挖掘机，就是因为被沈郴怼的。

第一次说的时候，是跟沈郴在小区篮球场遇见的时候，想起被强行补课，景肖就气，还放话：“不学就不学，三百六十行，就只有学习一条出路不成？”

沈郴额头上冒了一层汗，他用带来毛巾擦了一下，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微微抬头看她：“那你想做什么？”

景肖一时被问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正好外面有个不知道在做什么什么的小挖掘机，景肖就指着挖掘机，气鼓鼓道：“去开挖掘机！”

沈郴愣了愣，转头看看挖掘机，又看看景肖，好久都没说话。

最后仿佛是被气笑了：“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第二天下午自习课，景肖又多了一张试卷。

看景肖没了动静，沈郴想起了那些老师和同学们对她的看法，又好心多添了一句：“你很聪明。”

“扑哧。”景肖笑出声来，顿觉稀罕，她高高扬着眉，“你还会夸人呢？”

沈郴不说话了。

景肖哈哈笑道：“没事，我这人不仅聪明，还特别禁得起夸，多夸一些，我会更有动力的。”

沈郴耳朵微微一动，景肖笑得很是明媚，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景肖脸上看到这么放松的表情，独独针对他的放松。

从见到的第一面开始，景肖对他仿佛就带着一种很刻意的疏离感，就算是两人面对面，她都能不动神色地把自己的注意力移开。

对别人却不是这样。

沈郴垂眸，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声：“嗯，要怎么夸？”

景肖脸上带着残存的笑意，还故意思考了一下：“嗯······”

好像她确实没什么值得夸的地方。

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以后再说吧，时间是不是到了？我们继续。”

周末要全天补习，中午吃完饭后有午休的时间，沈郴就在客房里休息，景肖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不远处的栀子花。

晚上没睡好，现在正好可以试试这个栀子花香有没有用。

景肖其实心里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在她看来自己是心理的问题，可能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但是又没办法，要敢于尝试。

老实躺下后，她盯着白色的小花，努力想让自己放松下来。

半小时后，毫无效果。

景肖一骨碌爬起来，懊恼地揉了揉头发，会不会因为是白天，所以效果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