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青烟丝丝向上游动。
“咦。”座垫上的任千机轻轻疑惑了一声:“今日来客颇多啊。”
“需要去见吗?”
他摇摇头,微微一笑,继续和言濯道:“无妨,不是什么大事。阿濯,你们果真如出一辙的心急,其实不必这么匆忙来询问。”
茶盏上氤氲雾气模糊了面容,只听得言濯的声音,似有一丝疲惫感:“我只是想有个确切的信息。”
“我只能告诉你的,就只是顺着目前自然下去,若是清楚了一些,反而会被束缚住。”任千机轻叹口气:“其实你若真的留心几分,也许能发现点。”
言濯顿了一下,才拿起杯盏抿了口。
“她要真的还在,不会再入沧琅的。”
很早很早前,就是这样。他知道事情的时候,只来得及在两界边境的树木林中拦下小九,她和平日全然不同,一副倦怠的模样,哪怕当时修为尽数全无,残歌剑上还残余血迹。殷九极其平静,没有其他情绪:“仙门不适合我,沧琅也是。算了吧,师父。”
他知道殷九的意思。
于是告诉她一切都没关系,可以重新开始。
“我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指责。”殷九叹气:“但我无法接受自己形如废人,连聚集灵气也无法做到。”
言濯怕她一时难以接受想不开,就轻声劝她还有多种方法可以补救,就算无法借助灵根修炼,也能有许多其他道路。
“然后呢?”她笑得全然不走心:“我现在怎么办,仙门还有我容身的地方吗?现在人人皆知沧琅门派的殷九大逆不道,不仅勾搭上恩重的师父,还叛出多年养育的门派。谁还会帮我,是你吗,师父,你会一直陪我吗?”
是,他毫不犹豫地肯定。
笑容收了起来,她平淡道:“可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真的在帮我找百莲吗,我修为莫名止步,一开始你为我想办法,后来却告诉我这样也挺好,不要再往上修炼了。”
他深深地看着她:“我可以告诉你原因。”
殷九笑着打断:“师父。”她伸展了臂膀,让他看清衣服上的斑斑血迹:“你看我现在还需要知道吗?”
她无视言濯眼底的自责,继续道:“还有掌门他们突然对我发难,我不信他对于我们毫不知情,为什么之前不理不睬,而现在态度转变如此快?而你,究竟去哪里了,蓬莱吗。”
大概是牵扯到了伤口,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言濯看起来很紧张,试图接近她,却险些被剑刃划破衣角:“小九,我可以保证这一切”
“为我好是吗?”她面无表情。
“言濯我告诉你,你这样打着保护我的名义隐瞒做的事毫无价值。”她平视而道,指尖因身体缘故微抖:“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不是残病弱者,二不是不谙世事的孩童,有什么是不能让我清楚知晓的,而非要等到无法挽回再来收场吗?”
他闭了闭眼,然后妥协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没有料想到的。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你还不明白吗。”殷九似乎很失望:“我不会和你回去了。沧琅我此生不会踏入半步!以及,你这样所谓为我好,不过是另一种变相的控制。”
她扯了扯唇角,似带了讽刺意味:“真诚建议你换个徒弟,既听话又乖巧。为她建一座安全屋,不受任何伤害,遮风挡雨辛苦付出后,得到泪眼汪汪的感动一片:原来师父在保护我啊。大家都心满意足得到一切,和谐又美好。”
言濯没想到殷九会这样说,顿时黯淡一片,唇色发白:“我从未这样想过,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