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黑虎方才死里逃生,正是因为和刘成结了梁子,不过一招半式的输赢尚且如此,何况是灭门的大仇?不由得一怔。辛弃疾略微思索,叹息了一声道:“阁下若是当真,俺便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定要与你斗个死活。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若是不报,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若是我时,你既杀我全家,我也要,不死不休的。”
郑中原大吃一惊,他和辛弃疾也算故交,彼此钦慕才华。这读书的人,十有八九都讲究孔子的“仁者爱人”,哪知道辛弃疾竟然说出这般恶狠狠的话来。
刘启再次一声冷笑,并不吃惊,只是依旧“哗哗”的摇着橹往前方行船。
公孙琦戏谑笑道:“连辛先生尚且如此,何况江湖上的人呢?我虽然首次来到中原,但也听家师说起过,江湖上血雨腥风,并不比战场上好多少,更何况其中各种利益,盘根错节,又怎么可能单凭一场聚会,一顿酒席就能够化解得了呢?”
崇黑虎、郑中原和辛弃疾三人何尝不知道公孙琦说话的道理?只是现如今程朱理学盛行,更兼之孟子的“舍生取义”的思想根深蒂固,是否能做得到尚且不说,但人人心中总是怀揣着这种天真的理想。现如今公孙琦、刘启把这一层窗户纸给捅破了,众人都明白过来,长叹了一声,无法言语。
公孙琦却不管他们,只是在黑暗中把眼瞧着刘启,半晌才道:“兄弟好本领,不知道可是南海派东方大侠的弟子么?”
刘启不料被公孙琦一语道破,只得道:“家师正是南海派飞仙岛主东方逸云。不知令师安好?”
郑中原吃惊道:“怪道小兄弟本事如此了得,原来是南海派东方大侠的传人,幸会,幸会。”
刘启冷冷的道:“我师父可从来不是什么大侠,郑先生休要说错了。”
郑中原脸上颜色微微一变,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来东方逸云剑法虽然高明,与天山派的苦渡大师一时瑜亮,但为人任性,全然不似苦渡禅师那般仁慈侠义,生杀予夺但凭自己好恶,行侠仗义之事固然做了不少,但滥杀无辜、助纣为虐的事情也没少干,以至于江湖上毁誉参半,号称“剑魔”。其后因为某些事情,东方逸云隐居南海飞仙岛,极少再在江湖上走动,所以年轻一辈少有人知。
但郑中原、崇黑虎都已过而立之年,少年时期正是东方逸云名头正盛的时候。要说他们不知道东方逸云当年的所作所为,那当真是鬼都不信的。现下郑中原说客气话,却被刘启毫不留情的噎了回去,莫说是郑中原,就连崇黑虎也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黑暗之中刘启瞧不见几人颜色,却也知道气氛尴尬已极,他倒也没有不顺心,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摇橹前行。
公孙琦道:“家师安好,未知东方前辈可还康健?”
刘启哼然道:“很好。”
公孙琦问道:“兄弟这是要往哪里去?”
刘启道:“莫要乱叫!咱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了兄弟了?”
公孙琦听他语气不善,哑然失笑起来。他师父苦渡禅师和东方逸云打了一辈子,谁也奈何不了对方,这事情他是知道的。两个人谁也不服谁。甚至于东方逸云僻居南海,苦渡禅师隐遁天山都是为了这个“天下第一剑客”之名。
正是:
文无第一全凭笔,武无第二尽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