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梁老夫人的上房里,筌二奶奶高氏抱着手炉笑道:“英表弟真真是随了姑母的好相貌,也继承了姑父的文雅气质,将来必是人中龙凤。”
筌二爷亲热地揽着表弟章禄英的肩膀,“等晚夕吃了接风宴,二哥哥带你耍去!”
章禄英笑得一脸腼腆。
坐在榻上的梁老夫人携了外孙的手,笑道:“你表弟可是个好孩子,你这猴儿可别把他带坏了!英儿!别理你二哥哥,听外祖母的,先陪外祖母亲近几日,等你大哥哥哪日再休沐,我让他陪你上街逛去。你二哥哥不甚读书,常与一班纨绔子弟游湖吃酒、打围捉兔,终日价闲游浪荡,你离得他远些。”
筌二爷戴着金玲珑束发簪,身穿翠蓝锦缎直身,脚下朱鞋绫袜,他故意苦着一张如玉的面庞博老太太的欢心,“瞧祖母说的,我竟是那只会吃酒偷桃的弼马温不成。
……
戚氏引着顾氏母女出了穿堂,就听到上房里传来梁老夫人愉悦的笑声。
梁云筝笑问戚氏,“大嫂,英表弟在这,姑父姑母也来了吗?”
戚氏笑道:“姑父姑母并没有来,是祖母让人把英表弟接来的,昨儿晚上刚到。”
姑母素日里最喜拣佛烧香,对她们二房更是挑剔不善,听到姑母并没有来,梁云筝握着帕子的手不由松了松。
上房台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她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又有人进去禀道:“二太太和二小姐三小姐到了。”
屋子里顿时一静,好半晌没有声音,梁老夫人并未叫进,还是高氏见阮老夫人和阮家哥儿在这,也不能太失礼,遂先迎了出来。
“二婶母和两位妹妹安好!”
“二位妹妹出落的越发俊俏了!”
二奶奶高氏满面笑容对着顾夫人盈盈施礼,她穿着大红潞绸对襟袄儿,软黄裙子,头上戴着貂鼠卧兔儿,金满池娇分心,袖口儿边搭剌着一条通花汗巾儿,裙边环佩叮当,麝兰馨香。
面对梁老夫人的冷遇,顾夫人早就习以为常并未放在心上,她笑着扶起高氏。
姐妹俩也忙上前向二嫂子道了万福。
戚氏亲自打起帘笼:“二婶母和两位妹妹快进去吧。”
一行人这才往里走,高氏睨了眼戚氏袅婷的背影,最后一个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梁老夫人正与外孙章禄英说话,“平日里写字作画你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就去请教你这位阮哥哥,你阮家哥哥拜了湧泉先生为师,湧泉老先生画的仕女图千金难求,许多有成就的文人争相收藏,就连几位皇子、驸马也派人上门求过画。”
梁老夫人说到这里,不由看向阮家哥儿。
阮逸轩穿着阔领大袖直身,大红方舄鞋,带顶飘飘巾,手里握着一把洒金川扇儿,俊逸潇洒。
他面容冷峻地站在阮老夫人身后,一言不发。
梁老夫人不由敛了笑,外孙初入京城名声不显,她这才请了亲家老夫人带着孙儿来坐坐,想让阮家哥儿帮着指点一番抬高抬高孙儿身价!可看他表现的如此冷淡,话就不好再往下说。
坐在一旁太师椅上满鬓银霜的阮老夫人,看向一直垂着头拘谨地坐在榻边的清瘦少年,暗暗摇了摇头。
一般人可入不了他孙儿的眼。
这时梁府二房的母女进来,阮老夫人忙笑着转移了话题,“你母亲刚才还念呢,可巧就来了。”
除了两位老夫人,大家都起身相迎,顾夫人带着女儿上前给两位老夫人请安。
阮老夫人看着两个漂亮的小姑娘,笑道:“未曾备下表礼,过年时一并给你们补上。”
梁老夫人指着一旁的绣墩,淡淡道:“你们先坐吧,我这里有客,咱们稍后再叙。”
顾氏温顺地坐到了绣墩上,姐妹俩也跟着站在了母亲身后。
大家见礼毕归了坐,丫鬟们摆了茶果上来,戚、高二人带着贴身丫鬟亲为捧茶捧果热情款待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