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月七岁的时候作为扶疏国胡家鹤翼军的唯一血脉,被从边关抱回了宫,国王封她为“静文郡主”,由太后萧孤妍抚养。那一年秦尚寒六岁,刚刚被立为太子。
胡天月自小从军营中长大,尚武。太后喜静,胡天月那握弓的手学着拿起绣针,不过她绣的也多是边关的一些风物,黄沙乱石之类的,她怕时间久了,她就会忘记了边关的那些记忆。秦尚寒每次去太后宫中请安,都会看着胡天月的绣品问东问西,胡天月会给他讲关于边关的一些小故事。有新兵想家哭泣的故事,也有老兵不愿意回家的故事。听故事的时候他发现胡天月经常盯着她的弯弓愣神。
有一天,他拉着胡天月来到宫中的演练苑,告诉胡天月他已经请求太后答应,以后他们二人可以共同习武练剑。只要在太后宫中继续规行矩步即可。胡天月日渐黯淡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她的血液里流淌的是战士的血,她的家族就是为战场而生,只有在战场上,她才是鲜活的。她退后一步,向秦尚寒正式而认真的行礼。
秦尚寒也未躲开,只是示意她,可以试试他为她准备的新弓,秦尚寒在太后宫中就发现胡天月那把小小的弓,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她了,于是为她找了宫里的工匠师傅为她做了一把牛角弓,这弓是由牛角,竹木胎,牛筋,动物胶等材料,经过上百道工序加工而成,技术难度高,制作周期长,制作过程复杂,其做工、选材都要依据适宜的季节和气候,因此十分难的。
胡天月的手拂过牛角弓两只牛角,慢慢握住了牛角弓的中央,搭弓射箭,只见她手指弹开,羽箭一声轻啸,迎风而行,稳稳的扎到了靶子的红心上。
旁边的弓箭师傅不禁叫好,“不愧是胡文公之后!”
胡天月不知的是秦尚寒为了请求太后同意胡天月习武,在太后寝殿先是跪了三个时辰,后又答应之后不会缺席王宫内的任何雅集。秦尚寒自幼聪慧,两岁已识千字,三岁可与他的父王秦越灵讨论边关形势、用兵方略,因此早早被立为了太子,后不喜约束,极少出现在宫中举办的雅集,引起宫内外议论纷纷,认为他只是空有神童其名,并无真才实学,让太后很是头疼。当然这些,秦尚寒是不会让胡天月知道的。
胡天月入宫之时,秦尚寒就知道她是自己钦佩的胡文公后人,而且他知道太后并不喜女子习武,所以暗自决定要保护胡天月在宫中不受欺辱,后来他发现胡天月虽是武将品性,但却也细腻懂得变通,让太后对她喜爱有加,自己也是钦慕不已,只是他知道太后是不会让一个势弱至此,徒有郡主之名的胡天月做王后的。他只能把心思藏起来,给胡天月铺好她想要走的路。
胡天月自知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安慰鹤翼军旧部的将领们,毕竟他们如今已经是边关的主力。胡天月并不愿意做后院绣花的女子,她想做边关翱翔的苍鹰。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们一般下午在演练苑练习两个时辰,秦尚寒的箭法在胡天月的挑战下进步飞速,而胡天月的剑法在秦尚寒的指点下,也是日益精湛。国君秦越灵有时到演练苑抽检秦尚寒的功课,看着二人的习武的背影也不禁捻须点头夸赞,心想这胡天月若是男儿必定能重振鹤翼军继承其父的衣钵,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一日边关上报,冀北叛军作乱,近几个月多次抢夺送往边境的军用物资,秦越灵召集百官先将几个运送物资、办事不力的官员革职查办,然后商讨镇压对策。这时秦尚寒自请领兵,秦越灵以其年少不允。
“父王,孩儿已十四岁,胡文公的副将十四岁之时,已于阵前砍下敌军3名将领的头颅了,难道孩儿还比不过区区一名副将?”
“这……”秦越灵迟疑了一下。
“不可,太子乃一国储君,不可随意涉险,此举动摇国本,不可!”
“尚太傅,我父王春秋康健,坐镇朝堂,怎会动摇国本,请慎言!”秦尚寒转身,凛冽的目光扫过年逾七十的尚太傅。
“老臣知罪,请陛下和太子恕罪。”
“太傅请起,此事容后再议吧。”秦越灵摆摆手,让百官退了出去。秦尚寒并未随百官推出殿外。
“寒儿,为父并不质疑你的能力,只是你年少未经战事,直接在边关与敌军对峙,并非明智之举。”秦越灵缓缓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父王,可派静文郡主随我共同前往。”
“静文郡主?她是胡文公的后人,鹤翼军旧部的将领们很珍视胡文公的血脉,每次上疏必问其安危,如果将她再次带到阵前,恐怕这些将领们会寒心呀。”
“父王不必担忧,静文郡主既有乃父之风,亦有女儿敏锐的一面,她定会安慰其父旧部将领,定康军距离漠北最近,其统帅亦是胡文公旧部燕南渡,由他作为此次征讨的前锋,定能万无一失。”说着,秦尚寒跪地抱拳,请求秦越灵的允许。
秦越灵轻轻地坐在王位上,“你去准备吧。”
“祖母那里,还请父王代孩儿转达这个消息吧。”说完,秦尚寒又露出了少年般笑容,赶紧退出殿外。
“还说自己不是孩子,连祖母都不敢见了。你不见,怎知我就敢见。”秦越灵摇摇头,颇为头疼地摇了摇头。
等到秦尚寒的祖母知道他带兵打仗的消息时,秦尚寒和胡天月已经出了城。
“太子殿下,多谢您!”
“天月姐姐,都出宫了,你还是像小时候唤我尚寒吧。”
“太子殿下,这样不妥。”
“不妥?你一个郡主出宫应该坐马车的,现在不也同我一样在马上颠簸。”
“天月身为胡氏子女,自幼在马上长大,自然要骑马的。”
“算了,随你吧,爱唤什么唤什么吧,反正都是我。别说这些了,咱们来比赛骑马吧,每次在宫里比赛都不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