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诅咒了我的儿子?”女人终于反应过来,她猛地站起来,想要去抓住女巫,却又一屁股坐了下去,“他们那么小,他们还是个孩子。”她抓起桌子上的东西就朝着安砸去,安没躲开,东西却直直地掉在她的膝盖上,就像是一片羽毛。
她平静地说:“我只是按照冬妮娅的要求做,如果不是他们本身起了歹念,这一切本来就不会发生,事到如今,难道这都是我的错吗?”
冬妮娅的眼睛里噙着泪:“我请求你帮助的时候没想到会这样,够了……安……已经够了……”
“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他们只是有了他们应该有的结局。”
“但是等他们回来了,应该怎么办?”冬妮娅打断了安的话,“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看见你——”
“然后去过你那悲惨的命运?”安冷笑道,“想要成为女巫的是你,希望从来没有遇见我的也是你,我把你从结构性的屠杀中解救出来。”
“可是以后该怎么办呢?难道要像你一样,成为这个世界无依无靠的亡魂之一吗?”冬妮娅苦笑着,“可是我和你不一样,安,我有妈妈。”
“她是你的妈妈?还是另一个压迫你的人?”
冬妮娅像是被牵制住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好闭上眼睛,嗫喏着说:“你走吧。”
安冷笑起来:“你让我什么?”
“你走吧。”
“是你请我来的,现在又让我走——冬妮娅,”她刷地一下站起来,寂静的空间中她的长发却在猎猎飞舞,如同一团被西风吹散的猛烈地火焰,“那天你看见了我,我本来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就是个普通人。”
“一个为自己痛苦命名的普通人。”安快速地说,冬妮娅听出了她的迫切,但出乎意料地是,她并没有做出更过激的动作,哪怕对于一个女巫而言,她完全可以消灭面前的这对母女就像消灭那个海盐构成的净化圈,然后继续如同幽灵一般地活着,母亲焦虑地打量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不安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畏缩地夹起肩膀,往门口看去,大概是希望那个她原本深恶痛绝的男人能突然回来,救她于水火之中。
但是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人回来。
安的气势忽然地了下来,她垂头丧气地重新坐回了沙发上,自顾自地说:“就算是想要施以援手我也无能为力,我一个人怎么能对抗整个世界呢?”
“在你想要成为女巫的那时,其实我是有点高兴地,我高兴自己也许终于有了同伴。”
母亲去看自己的女儿,发觉冬妮娅此时也平静了下来,女儿坐在她的身边,用一只手环抱着自己。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眼睛里倒映着昏暗的光线,她仍旧没有红发,但红发的女巫就坐在对面。女儿的身躯是那样的娇小瘦弱,包裹在厚厚的冬衣里,她这个安静乖巧的女儿,终于拆散了她的家庭。
冬妮娅说:“也许我没有做好准备去接受这一切,就算是女巫,也并不能只惩戒罪魁祸首。”
“我感到很无力。”
“我之前说过了,冬妮娅,”安垂怜地看着母亲,“这是系统性的屠杀,所有我们是嫁给某个结构的压力最后都会把压力放大给最底层,除非你能从最底层跳出来——”
“成为上层的结构?”冬妮娅疑问着。
“然后去压迫别人。”安毫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酷地说。
冬妮娅睁大了眼睛,有些失望:“就这样吗?难道除了压迫别人,就只能被人压迫吗?”
“不,还有另一个办法。”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