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成闭着眼，慢慢翻动着书，他的修为尽失，但他的“共通”技能还在，他读书，能读出写书人的感情，便是得益于此。

“你会宛若仙长的技能？”书中声音多了惊奇。

“当然。”柳三成缓缓感觉着，他仿佛看到一位儒雅军人俯案急书，他胸中的山河意融入笔中，就令这书多了凛凛正气。

“写得太好了。”柳三成读到惊彩处，脱口而赞。

“这是自然。这是神界战神的呕心之作。你有幸一观，说明有缘。本少爷就不和你计较了。”书中一声长叹。

“山神说了，这是我现在需要的，你得跟我走。”柳三成现在知道自己离不开这本书，他虽知此书玄妙，但能领悟的很少，他需要书灵与他同行，帮助他领悟透书中所载。

“人类真贪心。”书中传来愤懑的声音，“就是山神也决定不了本少爷的去留。”

“可我一定要带你走呐？”柳三成骨头硬，就是现在只是一介凡人，他也不惧怕书灵。

“休想！”书中声音怒起，柳三成触字的手感到了汹涌波涛之意，是翻山倒海之势，柳三成心中明白了书灵不惧山神的底气。

“你有神境波涛之意，我有人间光明之心，咱们就比一比，如果我赢了，你就跟我走。”柳三成虽修为尽失，又被山神削了三花，但他胸中正气还在，向往光明之心灼灼，他总要斗一斗，不然自己强行将书带在身上也是多患无益。

“一个人类也要和本少爷斗，不自量力。”书中尽是轻蔑之意。

“你是不是怕了，不敢和我斗？”柳三成听书灵先就笃信自己要败了，就先替书灵的轻敌思想打负分。做战中，对抗双方力量差距悬殊时，真的局势就没有扭转的可能？做为兵书书灵，难道不知骄兵必败的道理？

“你在本少爷眼中就是只蚂蚁，想怎么捏都可以。看在山神面子上，给你选择怎么死的机会。”书灵不仅没问柳三成自己输了怎么办，还让他自选如何死。这就不是轻敌了，是站在神的高处，睥睨万物，视天下万物如蝼蚁。

“你确信自己一定会赢？”柳三成闷哼着，他胸中的正义之气越来越强烈，似要喷涌而出，柳三成感觉这股正气，比他修为尽逝前那股庞然之气还凌厉，现在他知道什么叫正气长存，令山河变色豪气。

“就这点正气，能耐我何。”书灵轻轻笑道，“人在神面前没有骄傲的资本。”

柳三成禁受不着书中澎湃之意，手指离开书卷，书中之水盈盈，柳三成被困在书海中，他被书海中的暴戾之气浸染，看到了那些以往种种磨难，有人丧尽天良却过得荣花富贵；有人肝胆忠心，却落得个谋逆骂名，被后世唾弃。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环境，通过竞争达到天道平衡状态。

柳三成被书中浊气侵浊，思绪回到入三清观前所经历的那些人情冷暖，入三清观后遭受五霸王欺凌，不得不迂回求生而做的种种不愿为的点点滴滴，他的情绪变化很大，身上的浩然正气正被一团浊气慢慢吞噬着。

“原来你经历过的不比这书海中所书差。说什么浩然正气，不就是为生存委屈求全吗！”书灵声音多了欢愉。

将柳三成困在淘淘浊流中，以人间不平对抗人间正气，是书灵做出的明智选择。浩瀚书海中这样悲摧的描述太多了，人间弱肉强食，损不足而补有余的事比比皆是，放一点出来，就是意志力再强大的人类也会被击垮。人是有感情的，引起感情共鸣，就不怕他不被侵蚀。

柳三成免力支撑着，但他胸中的浊气越来越胜，他不由自主地吸食着这种浊气，还很受用，仿佛这浊流为他打开了宣泄之口，他要随波而下，汇入浪涛之中。

“爷爷、奶奶，三成太累了，要来陪您们二老了。”在柳三成将要放弃汇入浊流时，他不由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