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听到这里,心里渐渐放下了大石头,只不过她却不知道,她自己的脸色惨白如纸,气色越发死气沉沉。这一日连续的高烧,把晨曦的精气神都少没了,越发不愿意说话。有时候,擎深开口说了些什么,晨曦恍惚之后就仿佛听不到,或是明明每一个字都听到了,却怎么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好累好困,好想睡觉,只是躺下之后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小憩一会儿,却无缘由的突然惊醒,寒意与燥热交替着折磨着她。擎深在一旁只能啥啥的询问,时不时测一次体温,却从来没有惊喜,一直高烧不断,除了去厕所,晨曦再也没有起过身。
时间过得越久擎深越是觉得害怕,已经一整天了,晨曦不愿吃一口,仅仅是喝了几口水而已。到了晚上,擎深毫无办法,用尽一切花招,把晨曦弄醒了,只为了让她吃上两口,保持体力。
好不容易支撑起身子的晨曦,却依旧毫无胃口。擎深一本正经的逗她,说是若她还不吃,就嘴对嘴一口口喂她。
晨曦笑了笑,无奈的吃了些,嘴角却还留着粥汤。晨曦想要那纸巾擦嘴,擎深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帮你。”说完擎深吻了她,从晨曦确诊那一刻起,口罩于他们毫无意义了,这是许久已来再一次相吻,却不在预想的痊愈之后。
那一夜,两个人依旧手牵手,却是无人能够入睡。一个煎熬难忍,一个是自责不已,束手无策。时间一分一秒逝去,从未觉得等待天亮的过程是那么煎熬。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第二天醒来,晨曦开始咳嗽,甚至有些胸闷,胸口像是有什么要裂开。医生根据症状判断,已经开始在肺部扩散,如果得不到抑制,很有可能过不了几天会有器官衰竭的可能。擎深反复请求,希望泰方能够将晨曦送到医院救治。经过沟通之后,擎深才知道,如今医院人满为患,人手严重不足。与其周折辗转过去,到了那也许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而繁重的工作量,使得医生无法顾及每一个患者,除了重症危机的,或许还得不到每日一次观察。
擎深开始着急了,想要联系国内,和大使馆交流,包机离开回国。然而他被告知,现在确诊病人无法回去,更何况医生建议暂时不宜坐飞机,如今肺部感染之后,气压如果不正常变化,说不定会引起窒息,或者加重病情,劝擎深在等待等待,或许还是会好转。
经过多次请求被驳回之后,擎深才觉得从前的自己再自命不凡又有何用,在危急之时,毫无用武之地。
恐惧在这一天越发发散,晨曦已经开始不再辗转反侧,甚至只是维持一个姿势,动也不动。也不在能听她说些什么,哪怕是喊着冷喊着热,也听不到了。晨曦,太累了,连日的高烧像燃烧着她灵魂的丹炉。如今已是气息奄奄,不再有多一丝力气,再去做那些无用的抗争。只是躺在那,有时睁开眼,还能对擎深笑一笑,然后继续闭上眼睛。擎深唤她起来吃些东西,可是晨曦只是微微摇头,没有理会。哪怕擎深用力吻了她,那滚烫的唇却没有一丝回应,仿佛她的主人没有一丝知觉。等到擎深松开了,晨曦喃喃细语:“累了,让我再休息一下。”接着又转身睡去。突然间晨曦一阵急促的咳嗽,仿佛还在抽搐,一边咳嗽一边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晨曦害怕擎深担心,把咳嗽的自己深深埋入被子里。结束了这场战斗之后,晨曦又躺了回去,依旧毫无波澜的躺着,偶尔有些力气,也只能喝上一口水,润一润早已开裂的嘴唇。
这一天过得更加漫长,擎深不停徘徊,却无计可施,最后只能静静地呆在床畔看着晨曦,深怕一闭眼,她就会溜走。
就这样又是一夜。这一天医护人员又给擎深做了检测,结果喜人擎深已经痊愈,结果转阴性了。当医护恭喜他的时候,他却如何也笑不起来了。这时房里总能听到晨曦传来的咳嗽声,和急促的喘气声。医生检查过后,摇了摇头,告诉擎深情况越发糟糕,希望他要有准备。另一方面泰方人员也告诉擎深,此时他已经痊愈,可以走正常程序离开回中国了。
晨曦勉强睁开眼,仿佛听到擎深痊愈的好消息,后面的话却越来越模糊,接着好似晕了过去。昏迷之中,好像唇上触到了一团柔软的棉花,又好似听到一个声音,好像在说爱她。
等到晨曦清醒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空空的沙发,空空的过道,空空的天花板,一切空空余也。擎深就这样不见了,余下的只是她一人,想到这里,一阵强烈的咳嗽袭来,抽紧了她的心,眼泪就那样溢出。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心碎。
就这样熬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医护人员来的比往常都早,已经不思饮食的她,医生给她挂了营养液。这一日的药剂也更加多了起来,也是几天已来唯一不同的一次,或许自己已经命不久矣,要上重典了,晨曦心这样想着。
或许是失去了很多,晨曦的心确豁然开朗,不再纠结,一切随风而逝。奇怪的是从这一日起,晨曦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三天之后烧也退了,人逐渐康复了,一周之后就痊愈回国了。
当她离开酒店之时,酒店房间里正播着新闻:“据官方通报,痊愈者的血清可以治愈其他病患,临床试验已经开始,据了解已经有此方法得以康复的病患成功出院了。前方报道来自……”
始终晨曦没有看到。这些日子仿佛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好似过了一生。如今,收拾行囊离开,梦也就彻底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