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冉大刺刺打量一圈,兀自坐下,摆出豪气的派头
“上些热乎的吃食!不挑吃什么得够我们这些人的分量,你这有多少空房都给我们开了”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开始放松起来,里里外外被他们的人堆满
耒小公子多少有些紧张,挨着赵冉坐下,不禁拘谨局限,赵冉给他添茶,这空当摇了摇头
心想还好她跟着来了,当下说些信息明确的话抛给那老练的小二
“耒公子莫慌!真到了介北你必然狼狈,届时你父亲母亲都狠不下心怪罪你了,先喝口水润润喉!”
耒小公子看清赵冉眼色后握住茶杯,猛灌一口,赵冉老神在在拍了拍他的手背,也喝了一口茶水
再一回头,小二已经没了影子,院子外倒响起吆喝,他拎着水坛子,招呼大家喝起水来
至于这水里加了什么料不言而喻
茶水落肚只一小会耒小公子感觉不妙,猛的捏住赵冉的手腕,眼神已经迷离虚晃,摇头晃脑的挣扎
赵冉再一看旁桌的兄弟,也不外乎是这个反应,她忙不迭摁住耒小公子的头一起趴在桌子上
那小二看着眼前昏迷趴下的一大片人马,一一扒弄了几个,确定没有意外后坐在一边磕起了瓜子,从容等着人来瓮中捉鳖
此时此刻赵冉更确定自己已经不受一般的毒所侵扰,她尤其清醒
小二饱含节奏的磕皮吐皮声渐渐被马蹄声覆盖,策马那些人躁乱地叫嚣着围住黑店,一时间纷纷扬扬的尘土漫进内室,小二呛出了几声咳嗽,把掌心的瓜子一股脑撒开,嘚不嘚出去迎人,亮着嗓门打断其他匪贼的乱叫
“爷!这些人都药倒了!里头左儿数第三桌,就是那将军跟少爷!千真万确!这些模子人数不少,咱得紧滑!”
那被称为爷的便是土匪头头,他心情明媚,登时从马上下来,拍了拍上托小二的肩膀赞一声
“好吧哒!”
他们极少有机会明目张胆的白日行走,这一回要是成了能小半年不用再走动,他站在内室数了数人头,微微点了点头,对着外面手一挥,让其他弟兄抬人装麻袋
那小二帮着忙活,且问一句
“爷,外面的人插了吗?”
“不费那功夫!不用”
外面的普通士卒他不放在眼里,放了一马,那土匪头头亲自把耒小公子披挂在自己的马匹上,真指望着这一路上能摇出钱来呢
赵冉终于舒了一大口气!目前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白业果然透露了他们的行踪,不管他如何谨慎,藏的再深,他所图都是钱财,届时他与这贼分赃之后,不论如何都要把朝廷的银子洗干净再揣回兜里
以往白业贪污公款几乎无迹可寻,没人犯得着举报他的恶行,他在边军中的腐败是从上至下的,他手底下的人无一不得好处,受苦受难的唯有百姓
必须要有完备的证据才能一举将他拿下
只要能抓他洗钱的现行,便可定他与匪贼勾结的重罪,他手底下的人必然也要踩上一脚以求自保,他白业很快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况且平南王的事情还一直是个谜,只有白业山倒才能水落石出,哼!野鸡闷头钻,哪能上天王山
这些粗野的匪贼,听他们口中的黑话暗语便知道来头不小,分明是在介北江湖客胡子口中行走流传,这些人何以熟悉运用!?
莫不是就是那白业招来的!?
赵冉是假晕,在马上一颠颠的简直要真晕过去了
这马儿踏过不少路都是在费劲爬坡,看来贼窝位置险要,是易守难攻的山头,赵冉抽了抽手臂把尤世子给的粉末从袖管里滑下去,就着马儿奔腾扬起的尘土细细落下
到了山脚下,马儿不能在密林里穿越,匪贼把马儿留下,有喽啰牵着走,且把他们这些肉票扛在肩上,赵冉在透过粗麻袋的缝隙打量情况
一路进了深山,沙地渐渐变成红土,成片的大叶树木遮天蔽日,榕树首当其冲,倒有一丝与中原之貌杂糅的意思
还真是叫他们发现了个妙地,这匪贼的大柜或许是个细心之人,赵冉想必须要小心应对才行
不怕匪贼剽悍,就怕他们既剽悍又有脑子
这些人惯于在林子里谋食,敏捷利落,很快到了寨子
一隅野性非凡之地,零零落落的木头并着凿山石辟开的山洞,数目众多,紧密的联系成一个群落,留寨的有女人孩子,有其他匪贼,皆举着火把酒肉恭候多时
一个个成章法地欢呼吆喝着,一时间在寨子旷地上风光无限的大柜、四梁满面光彩,把肩上的麻袋一丢,横跨地上的肉票几步至自家婆娘身边,端起酒肉牛饮海吞
载子中的气氛已经到了至高至沸腾的点,这时二当家的在大家伙面前靠近早早备好的猪头,狂肆大笑着一刀削下猪舌,一把甩进喽啰捧住的盒子里
大柜热血沸腾,口干舌燥,仿佛万两白银已经到手,他狠狠捏住手中婆娘的脸颊,张大嘴嘬怼起来,虽然歪着脸,但目不斜视盯着旷地上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