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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生而受缚(一)

左夕是羽人部的公主。

羽人因身负双翼而得名,部族世代在一块弹丸之地上繁衍生息。

这块弹丸之地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本属于人界,却在百万年前一场惨烈的神魔之战中崩离,冲入了神界管辖的渡灵域之中。

渡灵域为轮回之阵所在地,轮回之阵清算善恶之行,导引来世之路,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是时,轮回之阵的守护层险些被冲破,而神界又在战争中元气大伤。为免魔界攻下渡灵域、染指轮回,天神便赋予这块飞地上幸存的人类以半神之身,从此驻守渡灵域。

以血肉之躯承载神魂本是不符天规、耗魂损魄之事,多亏了渡灵域为灵气源泉所在,部众凭此才逃过了魂飞魄散的命运得以存活下来。但也正是因此,他们无法离开此地半步,再难有安生之日。

羽人部以天神钦定的掌灵女为尊,掌灵女世代相袭。同时,为防止源源不断的滋扰,保卫轮回之阵,部族中逐步出现了一支强大的剑士队伍,并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当公主百岁时,域中会举行大典选拔最勇猛的剑士与主女成婚。公主在成婚后接任掌灵女之位,守候轮回之阵,最勇猛的剑士成为部主,主管部族内外事务。

渡灵域就这样看似平静却又极不平静的度过了千百年。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任何事情都难以引起波澜的地界之中,左夕的出生还是引起了渲染大波——这位新生的继任者有拥有罕见的深紫色瞳仁。

据被部众奉若无上至典的掌灵女世谱所载,渡灵域曾拥有过短暂的平静。这平静全都仰仗一位法力无边、修为深不可测的掌灵女九宁。

传说,九宁天女是上神的徒弟,一双深紫明眸很是不同于常人,曾有部众因为直视其双眼而神钝魂乱。

因为她的存在,各界无一敢来犯者,就连神界也让她三分,部众将她尊奉为天女,而紫眸也因此成为渡灵域中天赐神力的象徵。只可惜,自从她过世之后,渡灵域中便再无有此神力者出现。

终于,紫瞳再现。

早已饱受战乱之苦的羽人部众将左夕的出生视为无上福音,部主也顺应部众要求,大肆设宴庆贺三日。

左夕没有机会参加为她举行的庆典。

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与世隔绝了,她必须待在渡灵域的中心界之内。

这一来是因为域中多战乱,公主的安危关系到渡灵域乃至整个轮回环道的存亡,要格外小心;二来则是公主比一般部众更早地接触法术,需要大量灵力来巩固心神,以免强度过大消损魂体或因意念动摇而走火入魔。

就这样,一日一日望着环绕周身源源不断输入的灵气,左夕长大了。

陪伴她的除了母亲,掌灵女毋渊,就只有修灵铭扬。

修灵是此地惟一的鸟类,灵性极强,据说能懂人情识人性。

铭扬常年静静地待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盯着袅袅不绝的灵气。

可左夕并不觉得铭扬懂自己,如果她心中无尽的压抑和郁闷连铭扬都能感受得到,毋渊怎么还能熟视无睹?

当然,生活并非全然一成不变:部众要定期到中心界参拜主女。

这是左夕最喜欢的时候,可热闹她往往会更加惆怅。

她喜欢看到那些和她一般大的孩子,喜欢看到他们被父母牵着的画面,喜欢看到他们望向她时疑惑的神情,甚至喜欢看到他们因停留太久而不耐烦的样子。

可是她不想看到大人们的毕恭毕敬,更是讨厌他们总是将她捧得高高在上。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同龄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地玩耍而她只能被困在这一个狭窄的空间,她更是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她连自己的父亲戎胥都不能见。她曾经试图与毋渊说起她的想法,可是毋渊只是说“你是这里的公主,这是你应该承受的”。

毋渊的尽职尽责和对部众的关怀有目共睹,相形之下,左夕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那么任性而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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