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左夕回想着这一切无限伤感之时,毋渊自尽的消息传来。
晴天霹雳,左夕只觉得天崩地裂,天昏地暗。
毋渊怎么会有求死之心?那罪即便很重,但绝对罪不至死。而在渡灵域这个无比珍视生命的地方,所有除因抵抗外族或自然规律之外的死亡,都被视为是亵渎灵魂的。
毋渊的遗体不能进入历代掌灵女的祠堂,她的棺椁被停放在祠堂旁边的一间小房子中,待做过法术后方可下葬。
长老们相互推脱,都不愿主持下葬,生怕降低身份。
左夕看着这一切,不由得又想起了毋渊最后和她说的那番话。
原来这就是毋渊倾尽一生去守护的渡灵域,这就是她无时无刻不记挂于心的羽人部子民。
这一切,真的值得她用自己的全部去换吗?
总算做过了法术,第二日便要下葬。夜半无人之时,左夕来到毋渊面前,想再看毋渊最后一眼。
那个一直以来陪伴她、尽力给她关爱的至亲而今就这样躺在冰凉的棺木之中,想到再也见不到她慈爱的笑容,左夕的心中堆积着一股她从未体验过的情感,无从发泄。
左夕不自禁地伸手去抚摸毋渊的脸,就像以前毋渊抚摸她那般。
毋渊的神情似乎有些异常。
这左夕从未见过毋渊这样,毋渊是她见过的最恪尽职守的人,而且圣灵环一事她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补救,轮回界也已经运转如初,圣灵环中的灵魂并没有因此而延误了转世,难道她的心中还记挂着什么吗?
就在此时,她留意到毋渊右手紧紧攥起,指缝间溜出丝丝微弱的光,恐若不是在如此漆黑的夜晚根本难以察觉。
左夕将毋渊的手指掰开,几颗小小的光球从毋渊手心溜出,掉落到地上的瞬间化为几个灵魂。
左夕一下呆住了,毋渊竟然私自匿藏灵魂,而且还是圣灵之魂,这可是触犯了大忌。
那几个魂魄还有声息,尚未完全散去。
左夕隐隐有个猜测,很快就在其中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毋渊的脸上,是愧疚。
毋渊一定是因为自己才藏匿了圣灵,最终是抵不过内心的愧疚,所以才选择了自杀。
毋渊一生谨慎小心,全心全意投入在羽人部,不曾犯过丝毫错误,最后竟然肯为了她犯下这等弥天大错!
那愈发微弱的白光在左夕看来无比刺眼起来。
她明白,若不马上将他们送回圣灵环,一旦光亮消失就意味着魂魄散去,他们将再无任何机会转世轮回了。
可是,将脱界的魂魄送回不是不可能,却是极为冒险的,且不说她从未亲手操作过,就算是她能够成功,这件事情也必定被众人所知,又如何对得起毋渊做出这么大牺牲才为她换回的一切?
左夕的内心激烈地斗争着,她走到那人的身旁,他的表情写满痛苦,直看得她体内某处痛痒难忍,似如针扎,痛痒的感觉却又让她欲罢不能。
不可以,她真的无法看到他就这样魂飞魄散。
无论怎样,她也要送他回去。
左夕的手颤抖起来,而他早已气若游丝。
没有办法思考了,那阵痛痒撩扰得她大脑一阵狂乱,理智荡然无存。
左夕当即将灵魂收起,朝圣灵环狂奔而去。
一路上毋渊过世后的种种从她脑海中走过,她或许不该辜负毋渊的期望,可渡灵域本就不值得毋渊如此,更不值得她如此。她被禁锢着活到现在,从来没有感到如此强烈地要遵循自己的想法去做一件事情,她渴望再次体验当日释放后的快感,不要考虑任何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