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走后不久,冯翊来了。
“翊儿不跟兄弟们玩,怎么有空到母亲这来了?”韩辰玉是不怪他,但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鬼门关里走一趟生下来的孩子,他让自己受的苦最多,却对自己这般生疏,哪里能完全毫无怨言。
冯翊匆匆进来,手上提着一包东西,笑道:“母亲,儿子听您身子不好,特意翻遍古方,寻了这么一贴药,希望能让母亲好些,也不枉费儿子一番辛苦。”
韩辰玉有些惊讶,让侍女接过冯翊手里的药包,受宠若惊般笑道:“你有心了,母亲一定喝。”
冯翊点点头,又了几句祝福的话,便告退了。
“殿下,这药要不要送去给李大夫看看?”侍女试探着问。
韩辰玉摇头:“不必了,难得翊儿有心,若是他以为本宫不相信他,怕是再也不愿理会这个母亲了。”
“可是……”侍女还要再什么,韩辰玉阻止了她,让下人去煎药了。
不一会儿,冯昱又来了。
“你们父子俩倒是安排好的。”韩辰玉笑道。
“翊儿来过了?”冯昱问。
“刚走不久。”
“你太宠着那孩子了,都十五岁了还一点不懂事。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我的母亲生病了,我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他倒好,整日里玩自己的,连请个安都懈怠,他那是不孝,不孝可是大过!”冯昱道。
“翊儿还是孝顺的。”韩辰玉反驳他,“再了,不是他不侍奉我,是我不想他劳累罢了!”
“慈母多败儿。”冯昱哼了一声。
“大过年的你这个,诚心给我找没趣不是?”
冯昱笑笑,也转移了话题。
夫妻两聊了片刻,下人端了一碗药进来。
冯昱有些奇怪:“怎么现在还喝药?”
韩辰玉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药是翊儿特意配了送来的。”
“翊儿配的,给李大夫检查过了吗?”冯昱有些不放心。
“这是什么话?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儿子?他总不至于害我吧!”韩辰玉有些不满。
冯昱无奈:“不是我不相信他,实在是他不让人放心。”
韩辰玉瞪他一眼。
冯昱接过药碗,笑道:“好了,我给夫人赔不是,我亲自伺候夫人用药可好?”
“可。”韩辰玉仰头笑道。
冯昱用汤匙舀起一勺药,仔细的吹了吹,这才送到韩辰玉嘴边。韩辰玉心地喝下了。
两人就这样一喂一喝,须臾,一碗药就见磷。
“可要蜜饯?”冯昱看着韩辰玉皱起来的眉,问道。
“不用。”韩辰玉只是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
她勉强又同冯昱聊了一会儿,突然捂着肚子,痛呼出声。
“玉儿,怎么了?”冯翊连忙去扶她,却看见了渐渐被血染红的床榻。
“血。”韩辰玉惊恐的掀开被子,看着自己下身不断流出的鲜血。
她不由得拽住冯昱的衣袖,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不要,不要夺走他……”
韩辰玉渐渐失去意识,只是死死拽着冯昱不放。
“来人啊快请大夫。”冯昱看着她这般防备自己,这般脆弱的模样,眼眶通红,声嘶力竭的大喊。
老人和长安来了,长安看着床榻上的鲜血,瞳孔猛的一缩,她才离开多久,怎么就这样了?
老人连忙上去检查,震惊道:“夫人怎么会喝滑胎的药?”
“怎么会?”冯昱不敢置信,又突然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桌上那个药碗。
他来不及细想,只是急切的对老壤:“大夫,要怎么办才好?”
老人叹口气:“七个月了,孩子已经成型了,胎死腹中,夫人也会活不成的,只有先请产婆,用专门的推拿手法,将孩子取出来了。”
冯昱慌忙点头:“好好好,快,去请最好的产婆,快去。”
下人们连忙跑出去了,老人要人先拿山参片给韩辰玉含着,不要让她失去意识,没有力气。
产婆很快请来了,看到眼前的情况,也不由的吓了一跳,连忙吩咐人准备,自己先进去了。
产婆拍拍韩辰玉的脸:“殿下,殿下,可听得到民妇话,殿下你要用力,将孩子弄出来,不然胎死腹中,您也会不好的。”
外边的人焦急的踱着步,冯翊也赶来了,冯昱看到他,二话不,先扇了个耳光。
“玉儿若是有事,你也别想好过。”冯昱下了大力气,扇的冯翊嘴角都出了血,他不解的看着父亲。
温瑶也来了,热闹的年节里依旧是一身白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产婆满手的血,跑出来跪下,害怕道:“国公爷,殿下身子亏空严重,没有力气,怀的好像还是双生子,怕是,怕是过不去了。”
“你放屁!”冯昱怒喝一声,冲进了内间。
韩辰玉闭眼躺在床上,却是一脸的平和。
是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这个样子,就像枯败的鲜花,即将跌落尘土。
冯昱上去抓住她的手,焦急地喊道:“玉儿,玉儿,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韩辰玉就像回光返照一样,她睁开双眼,看着冯昱:“我不想再看见你,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违背父皇,下嫁于你,你走吧!我就快死了,你让我安安静静的走吧!”
冯昱状似癫狂:“不是的,不是的,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似的,等我,等我。”
罢,连忙起身往外跑去,大喝道:“都去给我找大夫,谁能救得令下,本官重赏,都去。”然后又连忙拿着令牌往外跑,一边喃喃道:“找太医,找太医。”
长安静静的看着乱成一团的国公府,焦急地问老人:“师父,真的救不令下么?”
老人牵着她的手,摇摇头:“师父也是人,不是神,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长安“嗯”一声,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由自主的颤抖。
原本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师父的滑胎药又是怎么回事?谁又敢毒害公主呢?
下人们散的差不多了,一旁安静站着的温瑶突然勾唇笑了笑,朝剩下的下人吩咐一声,慢慢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