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一直对高家虎视眈眈,母后的后位,自己的公主又哪里容易,稍有不慎就是株连九族,她怎会不知这些年母后忍得有多辛苦。
武帝说,在任何时候,靖华公主都不能被人胁迫。尤其那个人还是萧起,不管他与陆历多要好,他终归是姓萧。
所以,今日无论萧起说了什么,她都不能回应,她只能一走了之。
思危静静地坐在车外,守着马车,他看着她从茶馆里一路气冲冲地走来,可是走近了,他才发现她的眼睛是红的。
他大概猜到了谈话的结局,可是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默默为她守好这一方天地。
茶馆的阁楼里
茶分明已经凉了,萧起独坐桌前,依旧拿着半盏茶细品,眼底一片阴霾。
陆历重病,他已经三日不曾阖过眼,萧家人不愿插手,他只得向陆家求援,他深知陆家对陆历而言无异于龙潭虎穴
直到晨起上朝看见公主,他以为拯救陆历那万分之一的机会来了
知晓二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偶然的一件事,他无意间发现了陆历随身携带的那颗舍利,他很清楚那颗舍利的来历。
这一场豪赌,只要她来了,他便赢了。窗外,柳树下的马车终于离开了,他放下茶盏,起身,眼中分明带着一抹轻松的笑意,眨眼间又变成了平静无波的深潭。
马车轱辘辘压过青石板,相思说要去一趟城西的青石巷,思危未说只字,默默地赶车。青石巷近在眼前,可是他却不忍去叫车里的人。
车停稳后,相思自己下了马车,思危抬头去看她,她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脸上并无哭泣的痕迹。相思下了车就要往巷子里走,思危终于出声,“公主,让属下陪您进去吧”
相思扭头去看,才发现,当初被自己罚站的傻大个现在已经成了武功高强的男子汉,她笑了笑,“在这里等着我吧,没事的”,说完,天青色的身影已经没入了巷口。
马车边,思危还在恭谨地立着,过了好久,才缓缓直起身。
相思走在青石巷里,暗暗打量着四周,巷子狭长,却少有人走动,安安静静。还是几年前的那封信里,他说离开陆家后就在青石巷买了一处院子。
她暗问自己,为何会来,她也不知,只是心里这样想便这样做了。
巷子幽长,进的愈深,愈显静谧。终于,看到了琉璃瓦的房子,这么久了,她却是第一次来。
敲过门,听到院里有脚步声,相思心下紧张。吱呀一声门开了,出来的是一个面庞白净的小厮。“姑娘,你找谁呀?”
相思微囧,“我找陆历陆公子”
小厮有些困惑,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恍然大悟,忙把她请了进去,直说自己怠慢了,请恕罪。
看他起初慌乱,而后镇定又带些拘谨的样子,相思猜应该就是陆历的贴身小厮。进去后,相思才发现,偌大的院子居然只有他一个人。
坐下后,相思问道,“你家公子现在如何?”
小厮站在那里,犹豫了许久才开口,“公子他,他在老宅,受了伤,一直昏迷不醒”,说着,就哭了起来,“大公子已经去瀛洲请公子的师傅来诊治了,只是路途遥远,来去颇费时日,不知公子,不知还等不等得到”
相思这才知道陆历曾去瀛洲求艺,只是一来一去,路途艰险,自是不能抱太大希望。
“可知你家公子是何症状?可请了太医?”
“萧公子已经为公子请过了,可太医也束手无策,只说是中毒”,小厮愁眉不展,为陆历的事很是忧心。
相思听到这两个字,心下一片明了,她大概明白萧起为何来找自己了。
先帝梁文帝有一位妃子,是海上神医修渺的弟子,擅长用毒解毒,文帝时期也曾名动京城。只是文帝去后,这位太妃也闭门不出,隐居山林,说动她又谈何容易。
好一个萧起,把主意都打到远离尘世的太妃身上了,想必自己不答应,他就要亲自去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