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别荼毒了它。”
邵询不置可否,道:“它已经吓破胆了,没用,救不活了。”
陆北安问道:“老师是想将谁玩弄于鼓掌之中?”
邵询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瓜子儿,嗑了几个,道:“不是我玩弄谁,是有人将这大好江山玩弄的山河破碎、民生凋弊。”
陆北安微不可觉地皱了一下眉头,“老师慎言。”
邵询吐出一片瓜子壳,问道:“好,不说这个了。殿下,今日是第几日了?”
“十四。”
“小云初赶得及吗?”邵询问道,顺便看了一眼头上一丝儿云彩都没有的湛蓝的天空,“今儿天气不错,前几日大雪纷飞,路上怕是不好走。”
陆北安说:“赶不到便多等两日,有什么要紧的。”
邵询颇有些意外,道:“这可不像治军严谨的秦王说的话,战场之上,贻误战机是死罪啊。”
陆北安平静的面容,没有起一丝波澜,“我已经不是龙虎军统帅,也不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秦王,守着这些死规矩有什么用呢?”
邵询走到陆北安旁边,用袖子拂了拂台阶,坐了下来,拍了拍陆北宁的腿,说道:“殿下啊,老师可不许您说这丧气话。殿下心志坚定,这三年来熬过了多少次危机。现在,咱们师徒俩重新出山,誓要还大魏山河完整、政治清明。”
陆北安反手握住邵询的手,微微一笑,“老师,我没有说丧气话,只是近日来常省视自己,有些心得。”
“哦,说说看。”邵询来了兴趣。
陆北安拿起放在台阶上的茶盏,隔着杯壁运力一弹,一滴水珠跃然而起,然后轻轻落在他摊开的手掌心里。
“老师,您看,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却莫之能胜。水看起来柔弱不堪,可给它时间,再细小的水滴也能穿山透石,当无数的水滴汇聚成奔腾的洪流,又能够淹田毁舍,荡平一切,任何坚强的东西都阻止不了它、战胜不了它。它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却又能滋生万物。水,还善于机变,冷了则凝结为冰、为雪、为雹;热了,则化为气,聚于低空为雾,升于高空为云。”
邵询接过话,道:“水以不变呈万态,但它骨子里依然是水!”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陆北安道:“老师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