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母牙缝里“嘶”了一声,数落道:“你这孩子,是疯了还是傻了??这个地方是什么好地方,你还想在这多待几天?!”
席明时不说话,神情晦暗,然后慢慢从椅子里起身,转身离开了。
还没到规定的时间,席母气得拍了拍桌子,冲着她的背影喊:“明时!明时”
席明时虽然听不到声音,却知道她在喊,但却没有一点儿回头的意思。
她看着灰色的走廊,灰色的墙壁,灰色的铁皮,一切的一切都是灰色的,那是灰烬的颜色。
这种感觉和十年前一样,她像是再次死了一次。
同样的疼,同样的彻骨,来自同一个人。
她抬起头,望着一寸小小的天空,思绪从狭小窗口飘走,越来越远,最终落在一个记忆的某一隅。
十年前一个初夏的日子,是个晴天。
那时候月考刚刚结束,校园路旁的大树开出了细碎的小白花,风一吹就簌簌地落个满地。
暖风融融,天气宜人,学生们已经都换上了夏季校服。一时间,满园都是蓝白鲜艳的美好景象。
喻白手里抱着一沓资料,打算送到教室办公室。
由于学校修建的问题,高二老师的办公室都被暂时安排在实验楼,这里没有教室,所以往来几乎没有什么学生。
她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一侧是窗户,一侧是分门别类的实验室。
脚下是大理石地板,鞋子踏在上面声音清悦。可能是觉得无聊,她一边走一边关注着自己脚步声的轻重。
走着走着,忽然感觉里面闯进一阵不同的节奏,她愣了一下,刚想回过头,就被一只手猛的拉进了身旁的化学实验室内。
喻白手里的资料散落在地,她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那声尖叫却卡在嗓子,一直没有发出喉咙。
席明时慢慢把门掩上,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她,神情阴郁,脸色不太好。
“你你这是干什么?”
喻白嗫嚅半晌,说着便往后退了半步。
席明时沉默不语,却压着她的步子缓缓走过来。
经历过上次在图书馆的事情后,喻白几乎是立马感觉到了危险。她瞪大眼睛看着她,忽然扔掉手中剩下的资料转身就跑。
但是没有用,席明时又在一瞬间钳住了她的手腕,一把扯回来,顺势抵在墙上。
她没给她再跑的机会,直接欺身上前,将她牢牢禁锢在两只胳膊间,安静地望着她。
喻白吓住了,一动也不敢动。两人紧紧贴在一处,鼻尖只相距几公分而已。
席明时的眼底很暗,一点光都没有,同时,也布满了伤痕。
“告诉我,为什么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声音很低沉,语调很压抑。
过了这么久,她实在控制不住,想找她问清楚,为了让自己死心,就不惜用这种方式吗?
喻白呼吸急促,不停往身后躲,但后面是堵墙,她无处可去。
“你先把我放开”
她觉得她真的疯了,这里是学校,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样出格的事情。
席明时不动,仍旧坚持:“先告诉我。”
喻白看了她许久,眼神闪躲着:“谁谁说我不喜欢他”
席明时看着她这样努力撒谎的样子,心里面滋味更加复杂:“那为什么要把他送的东西扔掉。”
喻白猛然抬起眼皮,支吾半晌,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席明时蹙起眉头,轻轻地说:“你真的这样讨厌我吗?不惜用这种办法让我死心。”
喻白怔住,噎语许久,又默默别开了眼睛。
窗外的远处是操场,体育课上的欢声笑语阵阵,和着风声传进来,衬得屋里格外寂静默然。
“不是。”她说。
“不是因为你,我就是这样的人,很随便。”
她说后面这句的时候,语气很随意,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席明时握着她胳膊的手一瞬间握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比起前者,她显然更讨厌这种答案。
很随便。
随便到告诉她,如果为她摘一朵玫瑰,就会当她女朋友。
然后再随便到等她摘来的时候说:“我只是随便说说啊”。
是啊,就是这么随便,随便玩弄别人的感情,随便践踏别人的心。
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哪怕她自己。
席明时颤抖着叹了一口气,反复打量着她淡漠的双眼,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可以藏纳万物,空虚得仿佛什么都难以填满。
她张了张嘴,好像还想再问点什么,但下一刻,脑海却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