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很美,一串串白色的珍珠自燕子眼角滑下,她很想大哭一场,告诉银环这一切,可她又怕她承受不住,她失去的太多了,再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银环离开家太久了,她对眼前的这个妹妹竟然有了一丝陌生感,她知道她很坚强,小时候即使手被蜂蛰的肿起来也不哭,可现在她居然在偷偷地流泪。她在伤心什么?为了那个破旧的小屋子?为了那个年老的男人?又或是舍不得那份安逸的工作?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个妹妹,她总不能支持她去做那种事情?她有些懊悔,她早就该走的,这样至少她的生活不会被打乱,她也许会过得很好,不会跟着自己在这凄凉的夜晚受冷。
“我们回家吧!”燕子转过头道,洁白的脸上已是看不出任何痕迹。
“我们要这样一直走回去吗?”
“嗯,秦六爷的权势很大,他一定会让人在车站蹲我们,搞不好还会和司机打好招呼,我们走着是最好的方式。”
“他有这么大的势力,警察不会管?”
“公安局的副局长是他大舅哥,你说会不会管?”
“那我们以后都不能去城里了?我还想带着兴兴和壮壮去城里玩呢。”燕子顿了顿:“现在不行,以后可以。他不会一直派人守在那里的,他毕竟还要做别的事,不会把精力一直放在我们身上的。”燕子还在想着到底要不要告诉银环这件事,现在不说到家了她也会知道,可是现在说,她又怎么开口?
月亮从东走到西,她们回到了山坡脚下。燕子打开落满灰尘的房门,简单的扫了扫,便于银环睡下了。燕子有点睡不着,她在想怎么朝银环开口,似乎怎么开口都是错的,伤人的话永远不会使人快乐。银环也睡不着,她在想兴兴和壮壮,不知道她们长高了没有?那时候壮壮还掉了一颗牙,兴兴要把它丢到房顶上去,说这样牙长得快。
两人谁都没有睡意,却又齐齐在夜的侵蚀下缓缓睡去。
燕子第二天醒来时太阳已晒了大半个屁股,她伸手朝旁边摸了摸,银环不见了。银环睡了一个多时辰,听见鸡打鸣就起了床,匆忙穿上衣服就朝张二家走去。
五月时节,正是玉米出芽,农民们在地里放玉米的时候。张二一家一大早就去地里干活了,张世祥是个例外,他得去村里做会计。银环去的时候张二家大门紧锁着,她坐在地上,靠着墙角等,等着等着竟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