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帝王禁卫,有先帝遗诏在,最多不过罚俸、思过,因为禁卫已经不再是天子近卫。
然而隐卫——在此之前甚至都不曾听说过,显而易见是帝王的贴身护卫。
按照番号甲、乙、丙、丁来排,这印信所示,得是日夜跟在泰元帝身边的级别……
臣子拿着印信去动帝王身边最隐秘、最锋锐的那把刀——
“臣,教导无方,请陛下赐罪。”定远候闭了闭眼,悲悸地将头重重叩下。
这已经不是先帝遗诏能不能扛得住的事了,罪同谋逆、叛国……哪一个帝王能忍得了?
免死金牌在这事上也不好使。
偌大宫殿,只有豆大的烛火,摇曳之间,恍若黑暗中一片魑魅,更衬得坐在皇位上的那人面容阴暗不定,形容恐怖,状如恶鬼。
“世人皆道定远候养气功夫极好,然而今日听闻定远候怒形于色,绑了府里小侯爷请了家法……”泰元帝一双暗沉的眸子在昏暗中愈发显得瘆人,“朕原是想看定远候的笑话,谁知这把火连朕也一同烧了。”
定远候没有说话,只是再一次将头叩了下去。
“陛下,”一直没有开口使得长卿声音有些沙哑,“此事,是小臣一人之过,与家父无关。”
“子不教,父之过,”泰元帝冷笑一声,“他又如何能逃得过干系?”
“陛下所言极是,臣甘愿受罚。”
“朕给你印信,让你替朕办事,实则对你信任有加。你呢,就这么回报朕?”泰元帝拍案而起,离了灯光,他的整个上半身尽数陷入黑暗之中,教人无从窥得天颜。
“定远候,朕知道你拦下他有功,不至于酿成大错,但你身为人父,到底教养失察——念在你们云家世代忠良的份上,只做小惩大诫:罚俸三年,手里军务交由左右副监察使处理,在家好好反省上半年。”
闻言,定远候叩首谢恩。
这是定远候。
“云慕白,朕问你,你今日敢拿朕的人假公济私,明日可敢为了利益来取朕的性命?”
这话出来,罪过便重了。
整个大殿里一片死寂。
定远候重新跪了下去。
“来人,送定远候回府。”
“诺。”外头安德忠应了声,带着人进来,连拖带拽将尚在呼号求情的定远候架了出去。
待离得远了,安德忠一摆手,让人把定远候给放了下来:“侯爷也别着急,陛下仁慈,小侯爷又是经常在陛下手底下办事儿的,今儿这事虽有出格,但也不过是小惩大诫一番。说到底,小侯爷在陛下这儿……得脸着呢。”
到底是跟在帝王跟前伺候时间长,皇上的心思虽说猜不着个十成十,多少也有个六七分。
让顺子送了定远候出宫,安德忠紧赶慢赶又回了殿门口守着。
才刚站定,就听里头噼里啪啦一阵响。
一时间,就连安德忠也不由缩了缩脖子,跟着一同跪了下去——帝王寝宫,除了皇帝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这么做?
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