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微觉得自己的伤势好些了。

海皇宫的医者给她调配了新的药方，敷在伤口上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这些药很管用，伤口愈合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疼痛的发作也没有那么频繁了。

兰斯加洛偶尔会来看看她，检查一下她的恢复情况。他很少说话，眉眼之间还是冷峻淡漠的神色。慕微觉得他似乎是哪里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仔细想一想兰斯加洛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也就不再去探究什么。

——

这天，慕微吃过晚餐，像往常一样在小花园转悠。

自从她伤势基本痊愈后，可以自己出来走走散散心，只要不做大幅度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就没有疼痛的感觉传来。

她沿着细白沙铺就的小径走，转弯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海草丛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她饶有兴趣地弯腰去看，原来是只小扇贝，背着棕白色条纹相间的小壳微微翕动，在柔软的海草间显得尤其可爱。

慕微正想看得仔细些，却拉扯到腰间，顿时细细的痛感浮上来。她只好止住了想凑近看的念头，伸手轻轻压住仍缠着纱布的腰侧，缓缓直起身来。

小径前方，红色的珊瑚丛旁站着个人影，兰斯加洛。

慕微看见了他，有些惊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随即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兰斯加洛朝这边过来，“怎么样？感觉不舒服吗？”

“没有，”慕微摇摇头，“我这些天恢复得特别好，伤口差不多都长好了，刚才弯腰的时候不小心扯了一下才有点疼。”

兰斯加洛看了眼慕微刚才专注的地方，那只小扇贝正努力把自己朝海草下的沙石里埋去，寻求一个安全的庇所。他沉默了一瞬，然后开口：“你现在，还想回陆地去吗？”

慕微也在看那只小扇贝，闻言一愣：“回陆地？你不是之前一直不让我回去吗？”

兰斯加洛收回视线，“现在不一样了，陆地应该是更安全和适合你的地方，海底的世界对你来说，有时会隐藏着危险。”

慕微想起西泽的事，摸了摸腰间缠着的纱布，干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发现我还挺会招麻烦的？”

兰斯加洛不置可否。

“不过我的确很想回去。”她接着说，“不是因为陆地比海底好，而是因为我作为人类，最合适生活的地方就是陆地。能在海底生活一段日子，是我之前怎么都想不到的事，我也看到了很多陆地上没有的风景，真真切切体验到了大海的神奇和美丽。不过这些东西再美，对我来说都只能是插曲，我最终还是要回去的。”

说到这里慕微的声音低了下去，她是想回去的，但她能回去这个梦中的陆地、还是现实中自己的生活呢？她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兰斯加洛能感受到她略微伤感的情绪。

他朝慕微伸出手：“走吧，如果你没有其他顾虑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去。”

慕微不知道兰斯加洛为何突然放弃了原先的固执，肯松口让她回去。她抬眼想从对方的表情上找出一些端倪，但是没有。兰斯加洛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淡然，眼眸中颜色有点深，像是积淀了一些心事。她找不出明显的情绪波动，找不到自己问题的答案。

她看向等待自己的那只手，自己暗暗握了一下手心，把手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