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家老板是个壮汉,很远都能听到他的洪亮的吆喝声:“豆花饭喔,豆花饭喔,一块钱管吃饱啰~~”
另一家也传来了吆喝声:“便宜了~便宜了~辣椒拌豆花~~”
第三家“便宜啰,便宜啰,烧白芽菜勒!”
喊声此起彼伏,连续不断。一拨刚下火车走出车站的旅客,经过这里,纷纷走进去打了碟满满的辣椒着料,坐在桌前,舒舒服服地吃了起来。
站在第一家门口,秋莎正想给老板开口,央求打个小工,可是从站台里出来的乘客正在和老板交涉早餐。她不得不走到第二家,这家老板以为秋莎来用餐的,非常殷勤地迎了上去,但一听说是来打工的,就露出一张冷脸,摆了摆手,拒绝了她。
秋莎走到第三家,那里已经有四个人在小餐桌前忙碌,于是她转身到了公路西面的第一家门面。
这里一对年轻夫妻模样的老板,里面有三桌人正在就餐。有一桌人刚吃完饭想要离去,正焦急地等着结账,男老板在炒菜,有两桌人已经等不及了。
女老板边说“就来,就来。”一边忙不叠地舀着豆花,两口子都忙得手脚不停,满头大汗,根本腾不出手来结账,而顾客一位地催促。
秋莎想,如果直接去要求他们打工不得体,于是走到女老板跟前,接过她手中的那碗滚烫的豆花,对女老板说:“你去结账吧,我帮你送过去。”
秋莎接过豆花碗,把两碗豆花放在顾客桌上,转身去收拾刚离去的饭桌。接着又把泡在绿色塑料桶里的一大堆碗筷清洗干净,女老板先很吃惊,接着又惊喜,她一直想找个人来帮忙打个下手都没有如愿,今天主动来了个学生模样的人,看她干活的麻利样子,从心里接受了她。直到十点过,饭馆才歇息下来。
女老板舀了两碗豆花,三碗饭,对秋莎说:“小妹,过来吃点东西吧。”
秋莎干完了手里的活,腼腆地坐在桌边,把自己打小工的想法给她说了,男老板从灶台边走过来,扯下衣袖上的袖套。
“好呀,我们这里正需要帮手。”男老板用征求的眼睛望着女老板。女老板接着往下说:“就是,你来了,我还可以照顾下儿子。但是要给你说清楚喔,小店小本经营,利润薄,工资低,工作不轻松,你吃得消吗?”
“我从农村来,哪有苦都能吃,哪有吃不消的,只要给一碗饭吃就是了。”秋莎回答说。
老板留下了秋莎。女老板姓张,秋莎叫她张姐,男老板姓刘,秋莎就叫他刘哥。秋莎每天晚上仍然住在火车站候车厅。天一亮就赶到饭馆工作。
从那天开始,老板见秋莎勤劳肯干吃苦耐劳,每天都和老板他们劳累到深夜。
一天晚上,秋莎和老板他们迎接了最后一批顾客后,已经是深夜两点,所有饭馆都关闭了大门,不远处的火车站也安息下来,没有一点喧闹声了。
按理,秋莎每晚工作到八点就可以收工,早上七点可以来店里代替张姐,她就可以回家照看儿子上学,但今晚秋莎没有按时下班,而是陪着张姐,细心的张姐发现秋莎的双眼因为连续熬夜而布满了血丝,仍然咬着牙,洗菜,磨豆花,准备第二天的食物。
老板他们关上饭馆门时,张姐喊住了她,“秋莎,别个饭馆发放工资,一般都是工作满一个月后才发放,我们对你就不这样啦,破例提前发放你半个月的工资。姑娘家手头要留点现钱才对。”
秋莎觉得受之愧,但是她手头确实需要钱,红着脸接过了老板娘手里的十八元钱,嘴里说了声“谢谢!”,然后毕恭毕敬地向张姐深深地鞠了一躬,才转身向火车站走去。老板娘望着秋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行道树斑驳的阴影中,心里产生了一股怜惜之情。
第二天,老板娘来到饭店,对秋莎说:“从今晚起,你就住在饭店里吧,一个大姑娘,天天抛头露面的住在火车站,不方便!”
秋莎非常感激老板,天下的善良人占多数。这样她每晚上就睡在更安全的地方了。
有天晚上,老板的岳母第二天要办八十大寿酒席,他们早早地回了家。秋莎由于那天晚上一点多钟接待了三拨顾客,关门睡觉的时候,秋莎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她没有在狭小的房间里打地铺,疲倦地和衣睡在了拼拢的长板凳上,睡得太沉,做着一个激烈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