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过去了,晏兮如今也虚岁十三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甚至比上一世的她更胜一筹,容颜姝丽,只是越长越与两个哥哥不同,越长越没有相似的地方,长得越来越与大祁女子的温婉不一样,更有种独立于人的美感。
自那一日仗责李嬷嬷将她丢出宫外去后,虽然晏府并无人传出去,但李嬷嬷在外乞讨无家可归形同疯妇,竟也有人听懂了她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外头不明事情的人都道晏家小女没有母亲教养,心思歹毒,竟是将家中老奴打至如此模样。
晏兮偶尔也有听说这些话,只是不怎么去搭理,自己埋头在研究自己的画画,李和风曾让她改改习惯,后发现她用炭笔画的,比工笔人像更趋于真实,工笔人像画对形似要求太高难以修改,反而和晏兮一起研究炭笔作画,画风与李和风的画风有很大不同,常常因为细节以及定型方式技巧发生争执,但是只是学术讨论。
偶尔晏兮也会想到还未跌入海前那场疫病,也不知道是终止了还是仍然事态发展严重,是不是后人再次描述起来,也会像这边的古文一样,己亥年,庚子春,荆楚大疫,染病者无数,众人惶恐,足不出户,神州震动,白衣使者素甲之师逆流而上,无他言,唯死战而,数月方休。
却不知寥寥数语,失了多少人的性命。
她自六年前那场大病后,就已经很少出门了,现在外面多数无人未曾见过她的真容,一是因为病情的原因难以受风,二是因为自从那事之后,晏青舟对她外出又1格外严格了一些。
晏兮自己也明白,在这个医术及其落后的时代啊,可能一场不大不小的伤寒就要了她半条命。
还是好好活着要紧,生活虽然普普通通趋于平淡,晏兮也并无所求乐的清闲自在,偶尔晏兮会在饥荒的时候以帝王的名义去施粥亦或是散些银两,也未尝不可。
至于为什么以帝王的名义,自是因为晏兮的老父亲在朝堂如履薄冰,其他世家效仿也算是良好风气,传到祁凤悬耳朵里也不过是晏家忠心耿耿,为帝王办事且爱护百姓的好名声。
都知道心狠手辣遇事果决的晏青舟不可能会发如此善心,大家也是看破不说破。
偶尔晏兮也听见府里年纪大的嬷嬷碎嘴,说晏青舟如何如何喜欢景舒,自景舒过世后小姐的满月酒晏青舟都没有办,那可是两家捧在手心的宝贝,他们已经不缺钱不缺权,于是将所有对景舒的感情都移转到这位有着晏家最睿智的头脑和景家最好看的容貌的结合体。
还有什么晏家的两个小少爷在灵堂前跪到晕厥。
晏青舟在灵堂和他的妻子说了一夜的话,为她操办出殡事宜。
两家父母为她准备的后事足以媲美公主的规格。
整个王朝皆在叹惋一代才女的陨落。
一家主母难产而去。
两座府邸共同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