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神，原来是这样，难怪查不到你的所有信息。”

“……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你这台电脑惊讶一下的吗？”

苏颜把自己刚刚遇到的情况全部说了一遍，他知道池瑜的思考方式与普通人不同，说不定真能发现季眠的下落。池瑜蹲在地上安静听着人很快地讲述完事件过程，微微思考了一会儿，“其实你本来不必受这样的伤，只要按照游戏规则，等他问完五个问题就可以，为什么要冒险出来？”

“我可以等，季眠恐怕等不了，小白也等不了。”

“所以就用这样极端的方法。”池瑜只是平静的复述了一遍，“你完全中了他的圈套，在潘的空间里，时间流速和外面世界是不一样的，我们被这片白色包围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如果你和潘的游戏继续下去，推测一下，等我们出去已经是一周以后了。”

池瑜完全无视了苏颜愤怒的眼神，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试图靠灵体共鸣定位季眠的位置，却真像苏颜所说，根本找不到季家家主的位置，不用说找，而是根本感应不到他活着。

“三天了……小福，就这一次，等事情结束，我回到遗忘之地割断不必要的东西之后，就好好修复身体，季眠没有灵魂的事情也好，那家伙要把世界翻过来也罢，我都不管了，现在，告诉我季眠的位置。”

苏颜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同小福商量，精灵喘匀了气落到苏颜腿上，眼眶湿红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从她睁眼见到苏颜的那天，这个男人都是自由散漫但又运筹帷幄的样子，世界的神从来没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只是个低等的神，竟然把他逼到不得不伤害自己，小福很清楚在这个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身体里的智慧将情感的萌芽催发，他的表情不再是表演，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是好事，但苏颜就像个学习到未知感情程序的机器人，这种程序对于在感情方面只是个婴儿的男人来说，是个威力极大的错误。

他学会了在意，还有一点点的无私，对于创世的神，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因为偏爱不适用于整个世界。

但小福没办法看他这个样子，终于还是妥协，“主人，小福是您创造的，一直以来全心全意帮助您，也从来没有想忤逆您，希望您真的能做到不管后面的事。季家的孩子现在已经在瘟疫村里了，情况不好，他像是被困在梦里……等等，还有其他人在，好像是，龙族的人？”

知道地点的苏颜，连招呼都没打，整个人消失在当下，小福的后半句话直接融化在风里，三天了，小福没有报陶飞白的位置，说明他们大几率已经脱险，现在最重要的是季眠。被困在梦里是什么意思，真如潘所说，他的回答影响了季眠吗？

他的身份被发现了。父母妹妹因为私藏人类的孩子被仙界强制召回关押，坚决不隐藏气息的人类落在这样的时空，根本无异于在狼群中投下一块肥肉，他被迫躲在逼仄肮脏的出租屋里，试图喘口气，尖利的爪穿破墙面差点刮掉季眠肩膀上的一块肉，掉灰的天花板上，无数女人的脸浮现出现，眼眶里空空荡荡，从幽黑的深渊里滴下腥臭的血。

无处可躲，季眠夺门而出，他身上的符文根本不存在，所以也没办法对付这些家伙，只能跑，无止境的跑。他好像理解了一些自然界中，猎物被捕食时候的心情，现在他就是那只被豺狼群盯上的梅花鹿，落入捕猎者的口中好像已经成了必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顺着弯弯绕绕的楼梯跑进废旧的工厂，那只怀表没有离开过身体，还能起一点点作用，只要不被擅长追踪的家伙发现，短时间内应该可以消停会儿。工厂的杂物间堆满了人体模特，他掀开灰蒙蒙的垫子钻进去，很快就同那些冰冷的，与自己长相差不多的模特融为一体，真是讽刺，这个时候最像人类的，竟然是这些死的东西。

季眠开始困倦，哪怕躺在刺激的鼻腔都发痒的空间里，他从来没办法抵抗困意，确定周围都没有捕猎者的踪迹，他拥着脏兮兮的薄垫，靠在模特的腰上睡了过去。

“你知道这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梦里有个声音钻进季眠耳朵里，刺啦刺啦不甚清楚，像从老式收音机里播放出来的。

“创造世界的神，改变了你的世界，你可以听一听，他是怎样看待人类和情感的。很遗憾，本来还准备了两个问题，但他选择不回答，不然，你本次的体验之旅会更加有趣一些。”

收音机放了一段莫名其妙的音乐，季眠站在一块平滑的镜子上，低下头，苏颜正坐在自己脚下，成了他的倒影。

季眠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来，低头看着苏颜，他这时候才发觉，自己对真实的苏颜一无所知。他根本不可能是什么风水世家的子弟，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创造世界的神，指的是他吗？

“根据他的回答，我模拟的你的世界，因为一共只回答了三个问题他就劈开了我的空间，让我没办法继续控制你，所以我节选其中的两个与你相关的话题，听完之后，你可以自行选择，要留在这个世界继续逃亡，还是回到现实做你的英雄。”

“第一个问题，您觉得人类会比其他种族低等吗？”

“如果从综合能力上来说，人类是汇集六界中所有肮脏的产物。最初创造的时候，这种有着比其他五界更强繁殖力的东西就是作为感情容器发生的，低等是自然的，虽然他们个个都很有趣，但还是改变不了六界之末的地位，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这个脆弱的种族不要诞生。”

“第二个问题，人类的感情究竟是宝藏，还是潘多拉之盒。”

“感情不仅限于人类，所有物种在诞生时候都拥有感情，但其中最多变的确实是人类的情感，情感于生存最无用处，会让大脑的思考停滞，会让人去送死，会暴躁愤怒，会伤心痛苦，如果感情是好东西，我为什么要去遗忘之地将它们断舍离？啊，对了，不过我还挺喜欢看低贱的种族因为情感挣扎的样子，因为我喜欢有趣的事情。”

季眠看着苏颜的脸沉默了良久，创世的神，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认为的吗？

“好了，请相信，我没有经过任何添加，只是把他说过的内容完完整整播放给你，现在到了你最终的选择时间，是要留在经他一开始想要创造出的世界里，还是回到现实？”

他选择不了，创世神想到的真实世界的样子是错的，但季眠也没办法完全肯定现在的世界就是对，如果他留下，没有任何能力的他最终只会死在其他种族手里，那么回到现实世界的季眠就不会死了吗？他要继续背负痛苦，不敢说背负全人类的性命，但至少要承担起一部分重任，还会失掉梦想中和谐的家庭和普通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