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了个考题,要他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画完十丈绢布的画。十丈绢布,就算奋笔疾书也无法在一炷香时间里完成。
我那时觉得,这个小白脸输定了。
他不急不慢的拿起茶盏喝了起来,等那炷香烧到只剩下一小节时,终于提笔。他旁边那些同窗都开始讥笑他,他也不予理睬在绢布画了一只纸鸢,又画了一个童子。
他提笔极速,十丈绢布瞬间连成一条线,绢布里,童子手持细线放飞纸鸢!”
方清渺眯起眼睛,她充满回忆的说。
“蓝神乐为人清高,恃才傲物,一字既之曰,骄。那些谜题,一向来是难不倒他。”安逸听完,她微微点头赞同。
“恃才傲物,为人清高?”
方清渺眼眸一动,望了一眼小世子,她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对,他是君子,为人清高,就算心中有恨,最后还是下不了手,让你活着。”
安逸心中一震,她似乎隐约察觉公主疯癫的一丝隐情,却还不能接受。或许,公主曾是她的朋友,她在这一刻十分憎恨自己对友人莫须有的怀疑,她要时间理清思绪。
“我去买瓦,一会回来,再聊。”
“等你买瓦回来,我们便是好友,朋友应该同甘共苦,若你愿意回来,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方清渺眼眉低垂,她轻轻拍打小世子哄他安睡,她望着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
安逸挑眉:“我学了师兄一些坏习惯,喜欢自作聪明,秘密的答案一向来自己寻找,别人告诉反而不屑于听。”
“既然如此,送你个问题。”方清渺指着小世子问道:“他,是谁的孩子?”
“他,本该是谁的孩子,便是谁的孩子,也,只会是谁的孩子。”安逸眼眸一震,后她又淡道:“世人说他的父母是谁,便是谁。”
“本该是孩子的母亲,已经被折磨的疯掉了,她以死来解脱。
本该是孩子的父亲,也快了。”方清渺瞥了一眼小世子脖子上的淤青,她继续说:“所以……”
“所以?”安逸问道。
“我决定做他的‘母亲’,你来做他的‘父亲’。”方清渺抱着小世子,她眉开眼笑的说道:“喔,宝宝有娘亲,有爹爹,好高兴,对不对?”
“所以,你刚才说,‘若你下辈子投胎成为男子,我们倒是可以发展一下。’”安逸惊悚,她跌入方清渺文字游戏。
安逸望着手上金线,好笑的低喃:“想不到仙女会收到,‘成为他爹爹’如此愿望,不知道其他仙女是如何克服性别的障碍,顺利完成托付?”
安逸徒步走在皇城宽广的街市,红色的彩条铺满街道,春节热闹翻腾气氛还未结束。
买瓦片的店家大门紧闭,上面悬挂东主有喜,关店半月。
她叹息,低头决定往回走,视线望向皇宫大门那高耸墙垣,还是止不住绕了远路,她站在那高耸大门前,恍然想起三年前。
曾有女子柔和高贵的声音,问她,‘当你从这宫门回望萧家,回望市井街道,作何感想?’。
她是怎么回答她的,安逸蹙眉想了想,她想起那个故事。
清明时节崔护考中进士,他独自去往长安城郊南庄,走到一处桃花盛开的农家门前,一位姑娘出来接待了他,彼此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第二年清明节,崔护再来时,院门紧闭,姑娘不知在何处,只有桃花依旧迎着春风盛开。崔护回来,便题诗写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安逸想。
“我回来了,可你们都不在了。
有的人,她死了;有的人,他被替代了;
有的人,她被说成疯子;而有的人,他变成了真疯子。”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蓦然回首,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