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鸦带到图书馆后面的地下停车场,然后打开了一辆红色轿车的门,鸦没有犹豫地便乖乖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当轿车缓缓驶出地面,鸦方才敢说话。
不知为何,鸦突然觉得她值得信任,这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自己信任自己的亲姐姐一般。
虽然鸦的母亲早已带着自己的亲姐姐人间蒸发,那是鸦六岁的时候。虽然那时鸦才六岁,但是他却全记得,记得事情的经过,只是现在已不记得母亲和姐姐的长相了。
母亲的样貌应该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姐姐,大概在人群里遇见也八成认不出来吧。
母亲和姐姐出走那年,姐姐应该是十几岁吧,现在大概也是二十左右了吧。母亲应该有四十几了。
那时他尚且年幼,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和姐姐要离家出走,现在想来,大概和父亲有着最直接的关系。父亲自那以后便整日地以酗酒为生,然后打打零工,家里已经是家徒四壁。自然也没人在乎自己的学习成绩如何。
仿佛是一种诅咒,注定了自己只能以离家出走开始,以出走结束。
母亲和姐姐是如此,自己也是如此。
鸦曾无数个夜晚在想一件事,那便是,为什么当初母亲只带走了姐姐,却没有带走自己,现在想来大抵是因为母亲也无能为力,她肯定无力养活两个孩子吧。
而为什么她带走了姐姐没有带走自己,鸦猜想自己是男孩的缘故吧。
“光靠图书馆的收入,姐姐应该买不起这种车吧?”鸦说道。
别看鸦才十二岁,可他也对这社会有所认知。再者就是这社会的风气,不禁传染给了他,让人不得不懂。他可不是那种关在象牙塔的学生。实际上,他也没那种条件。他所耳濡目染的全是各种肮脏不堪的世俗。用某部日本电影的台词说便是:我是活在下水道的人,见惯了这世界的阴暗面。
虽然他不识车,但他也知道这车大概也不便宜,至少不廉价。
她此刻戴着防光太阳镜,目视前方。纤细的手放在方向盘上。
“没想到你的话还挺多呢。”
“那我不说了。”鸦准备闭嘴。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以多说话,我的意思是你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你可懂?”
“什么意思?”鸦问道。
“你自己没发现吗?当你背上行囊开始,当你走出家门那一步开始,你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因为空气变了,景色变了,就连时间也变了。”
鸦认真思索她话中的意思,半晌才似懂非懂地答道:“似乎有点感觉,感觉不太一样了。”
“我说吧。”她依旧有条不紊地操控着方向盘,慢条斯理地娓娓道说,“这是因为你已经剥离了从前身上的茧,现在你可能会成为天使,抑或恶魔。”
鸦觉得她在故弄玄虚。
“我不会让自己成为恶魔的,这是我的原则。”
“这可由不得你。”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鸦重申道。
别老想着转移话题。
“好吧,服了你。还是告诉你吧,不知道你们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强盛的好奇心。这可一点都不好。
这么跟你说吧,我不是靠家里,这车纯粹是我自己赚来的。因为我压根就没有家人。”
“那你的家人呢?”
“从前有,我和你一样。”
“你也是离家出走的人?”
她点了点头,“已经很多年了。”
鸦这下明白了,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眼被她识破。
“那你……是怎么赚的?”鸦也想变得有钱。
“还是说了吧,免得你老惦记,我啊,也就是业余空闲帮人做做兼职。”
“什么兼职?”鸦越发好奇了,他迫不及待要想知道这种快速赚钱的路子。
因为他真的不想去睡天桥,哦不,睡地铁怕是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