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值黄昏,夕阳还未散去,空气中还间或有丝丝凉风吹着。远处小巷里不时传来几声令人厌烦的狗吠,萧靖立于阳台上,肘着脑袋观望这城市下的一切。萧靖住的是十二楼,所以城市的大部分景象都尽收眼底。而这城市的景象却是繁闹嘈杂的,只见千万条数不清的交相错杂的路,川流不息的钢铁机器没头没脑地涌来涌去,似乎人一走进去就会迷失方向,不知道尽头。
然而这世俗的一切他自己还得想方设法融入进去,只为获得必须的物质品。生活还得继续,就算无法忍受还得去做,每天去面对上司那一张张令人憎恶的脸,同事们那一张张进功谄媚的脸。
萧靖住的房子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有九十来个平方,两室一厅,厅堂摆有平常的家具兼一缸金鱼窗台上摆有三两盆花卉,品种不得而知,因为也只是他在花鸟市场随意买来的,每天早晚也按时给那两盆花浇水。萧靖二十三岁,刚刚从大学毕业,在一家务业公司上班,薪水和常人一般,从不晚到也不早退,生活可谓是再普通不过。可是那一天却离奇得很,萧靖还是照样像往常般下班,在下班的路上他总是觉得有异样的东西在暗处窥视自己。已经快到家了,萧靖期盼着甩掉那个东西。然而他猛一回头,却看见个无头的女人正面对着自己。萧靖这一吓着实不轻,没等他作出反应,那无头的女人蹬的一下顺着墙壁已然翻入了一家庭院,而且看那女人的身手岂止是异于常人般的迅捷,简直是如怪异一般的飘忽不定。
萧靖见势立即叩响了那家的门,来开门的是个老者,老者头发已花白,眉梢垂至耳肩,两手颤抖不已。
“请问老伯刚才可看见什么人越过你家围墙来着?”萧靖问着的同时微的向老者瞟了两眼,看老者的表情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哦,年轻人,我没见有什么人来过我院子啊!看你的神情似乎有什么急事,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比等待死亡更急呢?”听到这里萧靖突然再次用眼大量老者,然而老者面上还是平静的未泛起一丝的涟漪,神情自若,并不觉得这最后一句话里在别人心中所激起的水花。
回到家中,萧靖坐立不安,脑中始终想着下班后那件事。那诡异的一幕实在是像是在梦里才有的。到得晚上,萧靖躺在床上不敢入睡,生怕梦中会做那个噩梦。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萧靖还是战胜不了恐惧,最后不知是那来勇气,他起床穿好衣服鞋子决定去白天那个院子看看。要知道零辰一点钟在一些古老传说里可是极不吉祥的时辰。然而城市却没有这个气氛,路上到处都是霓虹灯的影子,车辆也偶尔来往,便是有怪异出来怕也无处游荡。
就是这堵墙,白天的一幕就发生在这里,萧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有摆出各种不雅姿势才翻进墙内。刚一下来,就见窗户里尚自亮着灯,那老者就背对着窗户而坐。萧靖敢紧匍匐前进,在窗台下停止动静。这时才听见那老者兀自自语着什么,萧靖竖着耳朵仔细听方才听见,可是声音还是很小。
“你这是何苦呢,都过去了四十年,还不肯安息吗?我不也是在等吗?你知道等死是什么滋味吗?”停顿了好长时间才又听见那老者继续:“其实我都知道,你又出去寻找头去了,可是你要知道你是不可能的,就算寻回了,唉……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我时日不多了,你就再等等不可以吗?”
房中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似乎老者再咳几声就要咳出血来但咳嗽倏忽又停止了。老者又自语起来:
“还记得我们曾经快乐的时光吗?你边绣花边让我教你唐诗,你指尖若水,针线在你手中便变得轻盈起来,一路穿花引蝶,编织出堪比唐诗的画绣。你嫣然一笑便胜百媚,我们共同生活在幸福的天地里。可好景不长,你我被小粉红迫害得痛苦难堪,你受不了便去上吊,留下我一个人。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还祸害别人来与我相见。怪不得我了,真的,我砍下你的头时心中何等钻心的痛苦。可是你不能变成那样,你不是那个样子的。我只希望我过去找你,而不是你过来找我。”
自从偷听了那晚窗里的话,萧靖经常在梦中做到一个美丽的女人端庄娴静,坐在院子里绣着漂亮的花朵。但突然那女人便没了头,四处找着她的头。